大多数情况下。[日军都掌握战场主动权。轮不到游击队收拾残局。这回仓促回撤。也没忘了把伤员尸体和武器都拿走。但皇协军可做不到这一点。丢了一地的尸体和枪械。游击队一拥而上。哄抢起来。
远处过来一队人马。众人立刻警戒起来。武长青却道：“不要惊慌。那是我们大青山支队的人。”
果然。这是叶雪峰带领的八路军主力。武长青热情的拉着叶雪峰向陈锟介绍：“陈将军。这是你的旧相识。我们支队的叶政委。”
陈锟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是叶开。”
叶雪峰敬了个礼：“我是叶开。现在改名叫叶雪峰。”
陈锟爽朗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回头喊道：“铭。你兄弟来了。”
叶雪峰是赵大海的干儿。和赵铭也曾经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此刻赵铭却充耳不闻。似乎根本没兴趣见这位义兄。
陈锟知道 他还记恨着父亲赵大海被肃反一事。也不勉强。问叶雪峰：“你这是从哪儿来。”
叶雪峰道：“我部奉命前去南泰县袭扰敌人。刚从战场上撤下来。”
“不错。好一个围魏救赵之计。”陈锟满有兴趣的看了看八路军的战士们。他们正满地捡着弹壳、炮弹皮。军装混杂。有石榴皮染的二尺半。也有直接穿的老百姓衣服。只在腰间扎了条腰带。戴了顶八路帽。武器装备更是五花八门。老套筒、汉阳造、火铳、三八大盖都有。士兵背着的弹带里。插满了秫秸杆。弹少的可怜。
“雪峰。你们是怎么袭扰的县城。”陈锟很纳闷。就凭这样的装备。怎么可能给城墙高大的县城造成威胁。
叶雪峰指了指队伍里几只洋铁桶。道：“在铁桶里放鞭炮。声音和机关枪是一样的。县城敌人很少。听见机关枪密集就吓破了胆。赶紧出城求援。把山田老鬼叫回去了。”
武长青笑眯眯补充了一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忽然一阵激昂的歌声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列八路军正在土坡上唱歌：“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岗万丈高。河东河北高梁熟了。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真英豪。端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中间还夹杂着清脆的女声。原来队列中有几个女战士。齐耳短发。英姿勃发。
再看自己手下的人。三三俩俩坐在田埂上抽烟吹牛。不怀好意瞅着八路军的女兵。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粗野的笑声。
陈锟不禁暗自思量。如果这两股人马打起来。究竟谁的战斗力更强。
叶雪峰注意到陈锟似乎在思索什么。道：“陈将军。我部空有无数热血男儿。无奈枪支弹药有限。期望将军能支援一下。”
陈锟还没答话。陈寿在后面说道：“凭什么。老在这儿和鬼拼死拼活真刀真枪的干。你们就放了几挂鞭炮。就想分军火。门都没有。”
叶雪峰针锋相对道：“如果不是我们。你们早被鬼消灭了。”
“放屁。”陈寿大怒。伸手拔枪。被双喜拉住。
武长青也严肃道：“叶政委。抗日战场上没有我们你们之分。只要打日本。就是咱们。看来陈将军他们的军火也不宽裕。咱们就不要了吧。”
陈锟暗道虽然叶雪峰是政工干部。但年纪毕竟还轻。不如武长青豁达干练。八路军有这样一个支队长。看来陈寿他们是遇到强劲对手了。
“陈寿。缴获了多少枪支弹药。”陈锟问道。
一听这话。陈寿就明白了。没好气道：“缴的都是伪军的枪。一共二十八支七九步枪。其中坏的十二支。弹一千五百发。手榴弹四十多颗。就这些了。”
陈锟道：“拿十支好枪给武支队长。弹全给。”
陈寿一瞪眼。很不忿的样。但终于没有说什么。
武长青却道：“陈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们的物资也不充裕。这样吧。把损坏的步枪给我们。好枪你们留着。弹我们也不能全要。就要个零头吧。另外这些战场遗留的弹壳。我们也拿着。陈将军您看怎么样。”
陈锟不禁佩服起武长青来。这人有水平。道：“好吧。就按武支队长的意思办。”
八路军得了十二支破枪。五百发弹。又捡了上千枚的弹壳。欢天喜地跟过年似的。一张张年轻淳朴的脸上写满了兴奋。武长青也很满意。再三表示了感谢。
陈锟注意到他腰间别着一把撸。便道：“武支队长的配枪可否借来一观。”
武长青掏出撸递过来。这是一把马牌撸。枪柄上系着红绸。枪身烤蓝已经斑驳不堪。拉开套筒枪膛。擦拭的很干净。但膛线都快磨平了。这把枪已经到了报废的年限。再退出弹匣。只有三颗七六五口径的弹。
陈锟将枪递回。一伸手。双喜会意。将一把毛瑟m1932速射型驳壳枪连同木制枪套递了过来。
“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把枪就当作我的见面礼吧。”陈锟将枪奉上。武长青虽然沉稳。但见了好枪也难掩惊喜之色。接了枪哗哗拉着枪栓摆弄着。赞道：“果然好枪。”
“这可是俺们从重庆带来的新货。德国原装进口。一共也没打过百发弹。”双喜酸溜溜道。这枪是他的配枪。被总司令当了礼物送人。他高兴才怪。
武长青摸摸身上。颇为汗颜道：“我没什么东西可以回赠。不如这样。陈将军。我助你夺取南泰。权当礼物了。”
陈锟眼睛一亮：“你可有把握。”
“有。我们早有计划攻打县城夺取物资。只是苦于力量太过薄弱。现在陈将军来了。江北的抗日力量团结起来了。别说南泰。就是北泰。咱们也能打一打。”
武长青说的信心满满。陈锟颇感兴趣。问他可有详细方案。武长青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不过兹事体大。在行动前先得把日本人的奸细清除掉。”
“这些人里有日本奸细。”陈锟回望那帮好汉。
“有。而且不止一个。他们是夏景琦布下的棋。不过我们在县城也有眼线。敌人的动作瞒不住我们。那个叫吕三里的。就是奸细。”
陈锟记得吕三里。这家伙貌似忠厚。但一双眼睛总是躲躲闪闪。给人心里有鬼的感觉。
“我看。不如将计就计。用他给日本人送假情报。引蛇出洞。方便我们攻取县城。”陈锟道。
武长青露出钦佩的神色来：“所见略同啊。”
两人哈哈大笑。
战斗中有不少游击队员挂彩。八路军的军医帮他们治疗。叶唯也背着医药箱帮一个五大三粗的伤员用酒精消毒创口。这人胳膊上被掷弹筒炸了一个口。伤的并不重。叶唯蹲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另一只不老实的手刚伸到叶唯屁股上想占点便宜。却被人一把捏住。反关节一掰。咔吧一声。骨头错位了。疼的他怪叫一声差点蹦起来。
叶唯吓了一跳。站起来看去。原来是赵铭来了。
那伤员也看见了赵铭。一声怒骂生生憋回嗓里。灰溜溜捧着断手跑了。
赵铭面无表情的拿出一把花口撸递过去：“给你防身用。”
叶唯惊喜万分：“真的是给我的。”捧着左看右看。别在小蛮腰上再看。高兴的合不拢嘴。
“会用么。我教你。”赵铭道。手不老实的伸过去。
正好八路军的集合号响了。叶唯赶紧收拾医药箱：“我走了。不用你教。回头让叶政委教我。他打枪可准了。”
赵铭无奈。目送叶唯匆匆而去。站在八路军队伍里和战友们说说笑笑。根本不看自己一眼。不由得七窍生烟。
……
大青山支队回到驻地。武长青召开连长以上干部会议。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他说目前来看。陈锟对我军的态度还算友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我们可以腾出力量来对付日本人。借此机会打一次大的战役。打出八路军的威风来。
叶雪峰埋头做笔记。没有发表看法。等干部们散场了。才道：“老武。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个陈锟老奸巨猾。善于邀买人心。你可别被他灌了汤啊。”
武长青笑道：“雪峰你放心。当年国民党用高官厚禄收买我。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又岂会被一把枪收买。我看人不会错。这个陈锟是真心抗日的。”
“好吧。我赞成你的计划。”叶雪峰也很爽快。
送走了武长青。叶雪峰独自坐着。点燃一支烟开始思索。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息。他厉声喝问：“谁。”
“我。”叶唯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叶雪峰手表。晚上八点了。顿时板起脸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做什么。”
叶唯委屈道：“人家来找你学打枪。”
“什么枪”
“这个。”叶唯喜滋滋将一把花口撸递上来。沉甸甸的小乌黑油亮。弹装的满满的。
叶雪峰不由得低头自己的配枪。那是一把上海兵工厂仿造的驳壳枪。经常卡壳。做工也不怎么好。
“小叶同志。这把枪是哪里来的。”叶雪峰正色道。
“是……人家送的。”
“谁送的。”
“赵铭。”
“一切缴获要归公。这一点纪律你不知道 么。”叶雪峰的声音严厉起来。
“我……”叶唯没想到这个结果。捏着衣角嗫嚅起来。
“把枪留下。你走吧。”叶雪峰冷着脸。继续埋头写笔记。
叶唯撅着嘴出去。刚走到门口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站住。”心底泛起希冀的小火花。高兴的扭过头来。却听叶雪峰冷冰冰道：“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必须八百字以上。明天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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