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元首想要外出就餐,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大本营警卫处与对外联络处立时乱成了一锅粥。元首直属卫队的军官们叼着哨子满营房乱蹿,这次可不是演习,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斥责那些反应稍显迟钝的士兵了,遇到哪个动作稍满一点的家伙直接就一掌拍了过去。

    司机们从休息室里连滚带爬的冲进了车库,随后笔挺的站在各自的配车前立正等候,车队队长一边拿着出勤单擦汗一边看着手帕分配任务。

    外勤处的联络官们则跟内线电话机展开了殊死搏斗,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所有相关的部门,处长大人疯狂摇动磁石电话机手柄的架势看上去就像个在警报声中启动战斗机的地勤。

    繁琐的准备工作终于在要求的时间内混乱而又井然有序的完成了,看得出各级指挥官们在这些方面的确下了很大的功夫,称得上是训练有素。

    一整支暴风突击队在饭店门前登上了军卡,整排的黑色防弹轿车上仪仗旗标随风招展,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饭店的大门,等待着他们的元首出现。

    “魏尔勒,你看现在这样不是挺好。要是后面跟着那样一群人,还能吃的下什么东西。”

    徐峻蹲在广场一角偷偷的看着丽兹饭店门前规模宏大的仪仗队,他转过头笑着说到。

    “这个,我个人认为为了体现帝国的威严与您的尊贵身份,一些形式上的东西还是必须的,特别关乎到您的个人安全的问题。我还是想要劝您改变您的这个决定,现在还来得及。再不行,您至少可以多带几个卫兵。”

    魏尔勒苦着脸蹲在徐峻的身边,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可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不要这样说,参谋长阁下,您难道怀疑我的能力吗?有我伦道夫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元首阁下的。”

    蹲在魏尔勒身边的金发年轻人得意的说到,脸上还带着烂漫的笑容,看得出他现在真的很开心。

    “闭嘴,伦道夫少校,现在我谈论的是元首的个人安全,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魏尔勒瞪了伦道夫一眼,后者连忙低下了头,年轻的少校嘴里好像还在咕咕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魏尔勒确信自己不会想听清楚。

    “为什么会这样啊……”

    参谋长阁下不禁抬头望着天空一脸的欲哭无泪,自己一世精明,怎么就糊里糊涂的上了这条贼船了呢……

    元首阁下再次突发奇想,竟然想要甩掉自己的卫队单独外出。当他向魏尔勒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参谋长阁下差一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一个国家元首单独走在被占领的敌国城市的街头上,这简直就像背着个靶子在靶场里散步一样。

    虽然魏尔勒相信巴黎市民基本不具备公然刺杀德国元首的勇气,但是也说不准会有某些流窜到这里的死硬份子正在暗地里潜伏着伺机而动。为了帝国元首的安全,为了帝国的安全,同样也为了参谋长阁下自己的安全,魏尔勒当场就对元首的提议给予了坚决的反对。

    魏尔勒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这个家伙的疯狂念头,如果需要的话就算是死谏也在所不惜。

    但是,还不到五分钟时间,参谋长阁下就灰溜溜的败下阵来,乖乖的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元首阁下真的太会忽悠了,为了吃顿饭,他竟然从一千五百年前罗马帝国角斗场的下层结构一直谈到两个月前慕尼黑街头的群殴事件,从政治地理谈到经济文化,最后竟然引申至人类社会进化发展的高度上。

    魏尔勒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正在危险地向着千古罪人人类公敌的方向慢慢滑去,参谋长阁下痛心疾首之际幡然悔悟,终于在伟大的元首阁下伸出的无私援助之手的帮助下,回到了坚决彻底地拥护元首决定的康庄大道之上。

    当然,魏尔勒并不是一个靠忽悠就能摆平的角色,之所以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关键还在于元首阁下提出了几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第一点,徐峻是想要出去散心,而不是要去砍人。就凭元首卫队那副杀气腾腾的嘴脸,谁还能在他们围绕之下安心的游览风光,更不用说尽情的享受美食了。餐馆外面站着这么一群家伙,知道的是德国元首下基层视察食品质量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德国人是来抄家灭门来了,对外影响实在不好。

    第二点,目标越小越不会引人注目,而且用反向思维想想,没有人会想到德国元首胆敢只带着两个随从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在巴黎街头晃悠。相信到时候就算徐峻拽着法国人的领子报上自己的字号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还会被别人当作疯子看待。

    第三点,巴黎现在可是德国人的地头了,现在满大街都是各色制服闪动,穿军装的比不穿军装的还多。就算那些抵抗份子想要搞些破坏啊暗杀啊之类的活动活跃一下气氛,那首要目标也会选这些看上去笨笨的德国官兵,干掉几个普普通通的被占领区百姓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成就感。更何况现在街头上到处可以遇到德国官兵,就算真的遇到意外,只要用德语高呼一声,霎时间还不给你蹿过来百八十个的,哪怕对方是施瓦辛格那种猛男,光用踩的就能把他踩死。

    不清楚施瓦辛格是谁,听上去好像是元首认识的某个大块头。说起来元首的这几个理由还真的让魏尔勒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参谋长也知道再阻止下去也许会起到反作用,思虑再三之后只得答应陪着元首大人胡闹这一次。

    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魏尔勒知道自己的身手实在没什么可看之处,所以无论如何徐峻都必须带几个贴身侍卫做警卫。在得到徐峻肯定的答复之后,参谋长阁下怀着矛盾的心理回到自己房间换装去了。不过等到他在饭店边门和徐峻见面的时候,稍稍放下去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

    他没有看到那些膀阔腰圆的侍卫,徐峻身边只站着一个一脸兴奋的家伙,元首副官中最让魏尔勒眩晕的那位,党卫队少校伦道夫。

    元首再次扔给了魏尔勒一个无法反驳的解释,那些侍卫实在太军人了太德国了,就算穿着便衣也掩饰不住那种气质,带着他们出去反而会弄巧成拙。

    “那您为什么不带上道根上校呢?”

    参谋长装作没有看到一旁伦道夫脸上委屈的表情。

    “道根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就算穿着睡衣都带着军人气质。而且,他的法语带口音……”

    “那也没有太大关系啊,伪装成一个外地来的退役法国老兵不就行了。”

    魏尔勒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嗯,你能让法国人相信一个说着一口下巴伐利亚腔法语的家伙是退役法军老兵吗?”

    “该死,有这么偏远?”

    看到元首点起头,魏尔勒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于是,三个侵略者头目就这样大模大样的走上了巴黎的街头。

    徐峻现在穿着一套笔挺的西服,虽然他到这个世界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军服的面貌出现,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平民化的装束。这套漂亮的灰色西服是柏林最好的服装店专门为他定制的,欧洲最新的流行款式,做工精良,面料考究,穿在徐峻的身上更是把他的优雅尊贵的气质彰显无疑,怎么看都像一个上层社会的世家子弟成功人士。

    魏尔勒则穿着一套规规整整的黑色西装,白衬衣带着硬领,系着一根细细的黑色领带,配上一副细边圆框眼镜,谦卑而矜持地随侍在年轻主人的身旁,就像一个精明而睿智的老管家。其实他原本想要装成一个大学教授的,这套行头从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达到那个效果,但是由于徐峻的气势实在太强,大学教授只得自动降为了管家的级别。

    伦道夫穿着一套精干的格子西服,同样系着一根黑色领带,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看上去就让人感觉精神,让人毫不犹豫的把他划为那位有钱少爷的跟班兼保镖。

    徐峻满怀兴趣的浏览着巴黎街头的风景,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的观察巴黎人的日常生活。

    以前的几次游览都是前呼后拥外带清场清街的,别说市民,就连猫猫狗狗想靠近一下都格杀勿论,虽然没人打搅安心参观的感觉不错,但是徐峻更喜欢看到巴黎真实的一面。

    巴黎复苏的速度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快,这座欧洲最繁荣的城市的确有值得它骄傲的地方。

    由于原本底子就够厚,外加这次战争节奏太快,巴黎没有受到实质上的破坏,而且市民也大多没有离开,所以在恢复与外界的交流之后,很快就回复了往日的繁盛。

    现在街头上几乎看不到战争的影子,就像战争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店铺照常营业,街头咖啡店照样坐满宾客,巴黎人照样为自己的生活琐事奔忙着。

    和往日唯一不同的就是,街头上多了一片灰色的风景,大批兴致勃勃的德国官兵在导游的指引下领略着这座城市让人着迷的魅力。

    德国士兵大多是从小城市或者村镇征召的,他们看惯了家乡古老而又简陋的建筑,看惯了狭小紧促的街道,可以想象当他们第一眼看到这颗欧洲最璀璨的明珠时,巴黎带给他们的震撼会有多么剧烈。

    士兵和军官们几乎处在同一起跑线上,他们带着修整词典,操着面目全非的法语,贪婪的看着这些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伟大奇迹,一边发出惊叹,一边为自己能够站在这里而自豪。

    德国官兵们在第一时间就爱上了这座活力十足的伟大城市,他们喜欢那种自由自在的味道,可以随意的走进一家咖啡馆喝咖啡,可以随意的走进店铺购买自己想要的商品,可以和热情而又美丽的法国女人搭讪,德**人们感觉犹如身处天堂一般的幸福。

    巴黎街头到处可以看到成建制的德国购物军团,商铺的门口停靠着各种各样的军用交通工具,从将领级轿车到后勤马车几乎应有尽有,徐峻甚至还看到了一辆自己直属坦克团的华丽版四号坦克,发动机舱盖上堆满了打好包的商品,炮塔顶上还端端正正的放着一辆崭新的婴儿推车……

    那些坦克手现在成了巴黎街头最出风头的家伙,只要上级批准,他们就可以以城市驾驶训练的名义肆无忌惮地开着那些坦克在巴黎街头招摇过市。不过巴黎人对此不但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而且好像还挺乐意看到这种漂亮的坦克在街头晃来晃去,他们已经把它当成了一种街头装饰或者巴黎一景看待了。

    徐峻对于德国官兵在巴黎消费并没有什么看法,说实话他还挺支持这种活动,因为这可以拉近两国人民的距离的一种方式。

    他对德军消费的唯一规定就是,无论任何人都必须遵照这里的商业规则,而且必须用现金交易。

    徐峻非常清楚在他那个时空德军犯下的愚蠢错误,以及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在他的时空,德军同样疯狂的在法国购物,由于希特勒要大炮不要黄油的口号,德国商店里货物品种少的可怜,而且很多商品被挂上了奢侈品的标签而失去了被普通顾客购买的机会。就连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都被严格的控制消费,那些东西虽然质量可靠,但是大多式样陈旧功能单一,而且价格也昂贵。

    现在到了物资相对充裕的低地国家,早饿疯了的德国人还有什么客气的,他们执着的购买着一切在德国买不到的商品。这些东西在德国就算再多的钱他们也买不到,况且很多东西不是他们这些下级官兵所能购买的,现在有了这种机会,哪里可以放过。

    德国购物大军和他们的装甲大军一样横扫披靡,就像蝗虫过境一般把各种商铺的货架一扫而空。这原本不是一件坏事,德国人非常慷慨,他们不会为了价格之上的问题纠缠不清,注重荣誉和军纪的德**人非常老实,和法国老板之间只有非常单纯的店主和顾客的关系。法国商铺虽然被买空了存货,但是这是非常单纯的商业行为,买卖公平,没有人会为此受到损失。

    但是,在徐峻那个时空,法国人却被德国人搞得损失惨重。原因很简单,德国人的确付了钱,但是那不是在市面上流通的货币,而是一堆德军军票。

    军票是什么东西,想必懂军事经济的读者都清楚。德国当时的国力并没有拮据到必须发布军票的地步,但是,希特勒还是这样干了。

    在占领区使用军票是一种经济侵略,这些毫无价值的印刷品将对流通国家的经济造成严重的损害。这些军票只有战争结束之后才能从发行国那里兑换成流通货币,持有军票的商人基本把命运捆绑在了发行国的战车上,因为只有发行国胜利,这些军票才有价值,如果发行国失败,这些军票也就和废纸没有什么两样了。

    在徐峻原来的时空,被占领国的商人们被这些军票搞得倾家荡产,他们的商品被换成了一堆堆花花绿绿的军票,而他们却不能用这种军票去向供货方进货。货物进的越多意味着手里积压的军票也会越多,以至于很多法国商人都不再进会让德国人感兴趣的货物,或者索性让货架就这样空着。商业的停滞随后就引发了生产行业的崩溃,大量的工厂被迫停产,人员被辞退。大量的失业人员意味着购买力的下降,商业环境更为恶化,随后就进入了可怕的恶性循环,欧洲的经济遭受到致命的打击。可以说,使用军票是人类发明的最野蛮最**裸的掠夺行为之一。

    而且,军票的危害并不会只存在于被占领国身上,由于无限制无计划的发行,整个经济体系将受到严重破坏,发行国必定会尝到这种短视愚行的苦果,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当然,熟悉这段历史的徐峻当然不会让这一幕在现在这个时空发生。现在德**人可是真金白银的买东西,手里攥的全是崭新的法国法郎和德国马克,面对这种顾客,法国老板们全都赚钱赚得乐得合不拢嘴,商业活动非但没有下降,而且还向着蓬勃发展趋势发展着。

    徐峻相信,虽然短时期内大量的德国资金流进了被占领区,但是用不了多久,德国必定能够从中获得丰厚的回报。

    徐峻带着魏尔勒和伦道夫悠闲的顺着大街向着赛纳河边走去,按照原先打听好的地址,那家让徐峻充满期待的中国餐馆就开在赛纳河边的一条餐饮街上。

    于是,三个胆大包天的侵略者在温暖的阳光下一边观赏着街道两旁的繁荣景象,一边昂首阔步的向着目的地前进。

    好天气会带给人好心情,徐峻现在的心情就非常不错。

    在一九四零年巴黎的街头徜徉,那些曾经只留存在模糊的黑白照片和电影胶片上的景象,现在鲜活的呈现在自己眼前,徐峻从心底里漾起一丝莫名的感动

    这是个生机勃勃的时代,人们刚从世界级金融危机的阴影中走出,所有人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可惜的是,由于那个欧洲最大的愤青耐心耗尽的缘故,欧洲再次被笼罩在了战火之中,并被愚昧的纳粹党徒们通知了整整四年。

    如果徐峻没有降临这个时空,这场灾难必定会按照历史的进程席卷世界。整整四年,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人们那些高洁的价值观就此被遗弃,留下的只有断垣残壁和扭曲的世界格局,其引发的后遗症还会折磨欧洲长达半个世纪。

    不过现在徐峻来了,他到达了这个时代,他承担起命运赋予他的那份责任,他必须为这一切负责,绝对不能让那场悲剧再次上演,他有这个权利与力量。

    徐峻现在欣慰的看着人们脸上露出的平和安宁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改变了历史进程,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如果继续下去,并且捍卫目前的成果并使之健康的延续。

    “前面就是塞纳河了,先生。”

    魏尔勒在一旁说道。

    从离开广场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看来参谋长阁下终于决定破罐破摔了。

    “哦,时间还早,我看我们到河边走一圈,我还没有近距离看过塞纳河呢。”

    徐峻笑着回答到。

    “我也没有看过,魏尔勒先生……”

    伦道夫在一旁插话道。

    “老实跟着走,别东张西望的。”

    魏尔勒狠狠的回头瞪了伦道夫一眼,把伦道夫还未来得及说出的下文生生的给吓了回去。

    三个人在一盏红绿灯前停下了脚步,那是个繁忙的十字路口,去香榭丽舍大街和凡尔赛宫的车辆都从这里经过。

    一个德国宪兵和两个法国警察靠在街边的一辆三轮摩托上愉快的聊着天,看上去他们相互之间已经很熟悉了。

    这就是徐峻最想要看到的景象,德国人和法国人除了相互仇恨杀戮之外还可以建立起友谊。

    徐峻很清楚建立起这种友谊的基础是什么。那就是平等、诚实、相互的了解与信任。

    为了达到这些目标,徐峻下达了不少相关的命令,尽力让德国人和法国人加深相互间的了解,消除由于历史所造成的隔阂,让他们相互尊重并且建立起最基本的信任。

    虽然在达到目标之前一定会遇到各种阻碍,但是徐峻已经从眼前的这一幕上看到了希望。

    徐峻先从军队方面下的功夫,因为作为同行,他们有共同的语言,只要不是处于敌对状态,军人与军人之间最容易相互了解并且建立起友谊。

    比如那支可怜的法国集团军,徐峻在接受他们投降之后并没有把他们关进战俘营,他们现在还继续驻扎在各自的军营里。

    徐峻甚至没有收缴他们的武器,只是把一些重型装备和弹药封存了起来。

    徐峻允许他们继续保留自己的建制并且还由原先的军官领导他们,除了不允许把武器带出军营,士兵可以在军官的同意下随意出入兵营,法**官更是被允许佩戴他们的勋章与手枪上街。

    这让那些法**人着实迷茫了一阵子,他们吃不准德国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过那些特权真的让他们很高兴,他们感觉找回了失去的尊敬,并且很快从被俘的沮丧中恢复了过来。

    特别是他们的指挥官提出是否可以让法国士兵参加街头巡逻帮助德军维持巴黎秩序的要求被德国元首爽快的批准之后,那些法**人对德国人的敌意开始慢慢的消退了。

    这原本是一次试探,徐峻也很清楚这一点,法国人想要知道德国人的底线在哪里,徐峻用事实告诉他们,德国人的底线比他们想象中要低得多。

    当然,想要单纯靠这种小恩小惠就让对方彻底的忘记国仇家恨实在有些不太现实。但是徐峻相信,只要埋下种子,建立起相互间的信任,并且用诚实与耐心维护这种关系,那么这颗种子必将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历史上这种先例比比皆是。

    同样的,历史上猝然倒下的大树也一样多,在利益的冲突下再强大的联盟都可以在瞬间分崩离析,相互友好的国家可以反目成仇,曾经亲密的民族会变成死敌。

    徐峻不敢奢望自己种下的这棵大树能够留存千古,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并且能够做到的就是埋下这棵种子,尽力去呵护它,为了自己也为了肩膀上的那份责任。

    徐峻一行人来到塞纳河边,站在高大的河堤上眺望着远处巴黎圣母院高高耸立的尖塔,碧绿的赛纳河水静静的流淌着,这条承载着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整个历史的河流用她特有的方式想徐峻讲述着那些早已消逝的故事。

    “真是一条美丽的河啊,我可以想象当年那些法国贵族们带着自己的家眷来到河边野餐时的热闹景象。路易十三,路易十四,那些伟大的国王们,他们也许曾经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战争这里眺望着这座美丽的城市……”

    魏尔勒由衷的赞叹道。

    “嗯,确切的说,我们看到的比他们当年看到的要漂亮的多,魏尔勒。巴黎不是一天建成的,香榭丽舍当时还只是郊外的别墅区,塞纳河两岸还是一片草地,是巴黎人的勤奋与努力造就了这座城市现在的辉煌。

    说道回顾历史,我现在想到的却是巴黎最黑暗的一页,法国大革命时期,这里可是死亡之地,塞纳河清澈的河水被无辜受难者的鲜血染红,水面上常常漂满了那些被谋杀的受害人遗体。”

    徐峻淡然的诉说着。

    “您可真会煞风景,先生。我们不是来散心的么?为什么您还要提起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魏尔勒苦笑着说道。

    “因为我有些害怕那一幕在我手里重演,一时有些感慨,魏尔勒。”

    “您是在担心国内……我认为您并不用担心什么,先生。汉斯会为您解决一切的,他的品格我们都很清楚,况且,还有博尔曼在背后帮助他……”

    “我担心的就是……算了,不谈这些了,我们还是去那家餐厅,我有些饿了。”

    徐峻转过身走下了河堤。

    “你确定就在这条街上吗?”

    徐峻用手指杵了杵身边的魏尔勒。

    “按照地址,应该就在这了,先生。”

    魏尔勒拿着一张纸片歪着头看着。

    “这里好热闹啊,先生。”

    伦道夫小声的惊叹到。

    “这里人很多,要小心周围的情况,别忘了你的任务。”

    魏尔勒收起那张纸条,转过脸瞪着伦道夫低声说道。

    “明白了,您就放心。”

    伦道夫挺了挺胸,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肋间。

    “我们走,先生。”

    魏尔勒恭敬的低声说道,他努力克制着想要瞪视伦道夫的冲动,那家伙现在的那副嘴脸还是不看的为好,自己好不容易才提起来的那点信心可不想就这样被毁掉。

    “好,那我们就慢慢找,是几号来着。”

    “二十三号,先生。”

    “这里是一号,那应该就在前面。跟上了,伦道夫,别去逗那个女孩子,你买花有什么用。”

    “有用,可以插在他的墓碑上……如果他回去后还能留下具尸体的话……”

    某位郁闷的陆军中将在肚子里暗暗答到。

    这是条拥挤的小街,从两边的建筑物来看,应该有那么一段历史了。

    狭窄的路面不是用柏油铺设的,而是用一小块一小块方形的花岗石砌成的,踩在上面高高低低的有些硌脚,不过另有一番古色古香的风味在其中。

    街道两旁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餐馆,短短的十几米距离,魏尔勒就发现了至少四种不同国家地区的口味。

    虽然还没到午饭时间,但是这条小街上已经行人络绎,其中不乏那些拿着粗糙的旅游小册子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德军官兵。

    在那些饭店门前的人行道上,还有不少各式各样的小摊档,贩卖着各色旅游纪念品和其他小零小碎的东西,吸引了不少德国士兵在此留步。

    那都是些廉价但却挺有趣的东西,很讨这些没见过多少大市面的普通士兵的欢心。

    “来看看,先生,我这里的货物可是这条街上最齐全的了。我看您一定是第一次来巴黎玩,到我这儿看看,您一定不会失望的,尊贵的先生。”

    一个法国摊贩热情的拦住了徐峻一行人。

    “噢,先生,我看您认错人了。我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今天陪着我这两个朋友趁着午饭休息时间出来随便逛逛,不是什么外地游客。嗯,这个东西看上去挺有趣的,呵呵。”

    徐峻笑着说到,随手从货摊上拿起了一条贝壳项链。

    这个法国人还真的挺热情的,要不是伦道夫脸上那副敢动一下试试看的表情,这家伙怕是会上来拽自己的袖子了。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尊贵的先生,想我阿尔方索是谁,如果没有这点眼力怎么能在这条街上开买卖。啊,您的眼光真不错,这可是纯手工制品,这种款式非常稀有……”

    阿尔方索殷勤的说到。

    “光看您的穿戴就知道您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这种衣料我看没有几个公司职员能买的起。还这么合身,一定是定做的,啧啧,真是名贵。还有这位先生,一看就是您的保镖,请您别再瞪我了,我胆子小。还有这位衣冠楚楚的先生,他一定是您的顾问。别否认,从你们刚走上这条街我就注意你们了,他们对您的恭敬态度出卖了您,我尊贵的先生。这个您不喜欢吗?那看看这件怎么样,这可是纯银的……”

    阿尔方索滔滔不绝的说着,看到徐峻放下了那条项链,他连忙拿起了一枚戒指。

    “嗯,不错,可你又怎么看出我是从外地来的呢?”

    “萨尔斯街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的地方,但是这里拥有连那些大酒店里都吃不到的美食。所以时常有不少名流富豪光顾这里,那些人我都认识。而像您这样有风度有气质的人就在那些富豪名流中也非常少见,如果您来过这里,我一定会记住您的面孔。

    您要知道,那些高贵的大人们在德军刚打过索姆河时就全都逃跑了。现在您出现在这里,穿着时髦的高档服装,带着保镖和顾问,这些就足够证明您的身份了,您一定是从国外来的。

    别告诉我,让我猜猜,会是哪个国家呢?英国?这不可能。瑞士?您没有那种味道。德国?那更不可能了,如果您是德国人,那我就是非洲的祖鲁人……”

    “哦?为什么我不可能是德国人?”

    徐峻笑着打断了阿尔方索的话。

    “那还用说,那些德国人全都是冷冰冰**的,买首饰就像买香肠一样,只挑大个儿的,一点艺术品味都没有,哪里有您那么优雅那么和蔼那么……”

    “哈哈哈哈,你可真会说话,阿尔方索先生。”

    徐峻忍不住大笑起来,就连一旁的魏尔勒都有些忍俊不禁的翘起了嘴角,而伦道夫更是一边笑着一边拍起了阿尔方索的肩膀。

    “呵呵,请别说出去,被德国人知道他们会很生气的。”

    阿尔方索故意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小声的说到,结果引得徐峻几个再一次的捧腹大笑。

    “好,阿尔方索先生,能认识你真是很高兴。所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从美国来的,在火车上听说这里的餐馆很不错,于是我们在酒店安顿下来后就直接赶到了这里。你可不能向别人透露哦,否则我们会被那些餐馆老板痛宰的。”

    徐峻微笑着向对方挤了挤眼睛。

    “哈哈,相信我好了,我会为您保密的。嗯,美国啊,挺说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牛仔,印第安人,纽约帝国大厦,芝加哥黑帮,真是刺激。”

    “是啊,呵呵,好,我们就买这几样,一共多少钱。”

    徐峻看中了一条玻璃制的仿水晶项链,一只银制发卡,小梅尔赛苔斯应该会喜欢这些漂亮玩意儿。

    魏尔勒挑选了一只梨木烟嘴,雕刻的非常精细,上面还带着巴黎市的市徽,是一件很棒的旅游纪念品。

    伦道夫则看中了一套漂亮的巴黎风景明信片,印刷非常精良,纸张受过特别处理,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道。

    “啊,您几位可真是有眼光,果然不愧是从美国来的,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几样商品了。嗯,让我算一下……像您这么高贵的先生愿意惠顾我这个小摊子是我的荣幸,我给您一个优惠的价格,一共一百二十法郎,您看怎么样……”

    “什么!一百二十法郎?你怎么不去抢劫。”

    伦道夫这几天也没少跑市场,对巴黎市面上的行情非常的清楚,听到对方狮子大开口,他立即就跳了起来。

    “啊!这位先生,话可不能这样说啊。上帝作证,我这个价格可是很公道的,就算跑遍全巴黎都找不到这样优惠的价格了。这还是看在您几位是第一次来巴黎,这位先生又那么和蔼,否则我才不愿意用这个价钱就把这些好东西卖给你们。

    现在巴黎的生意很难做,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这点钱对于您几位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于我来说可是好几天的生活费呢。”

    阿尔方索苦着脸说到。

    “好,一百二十法郎。伦道夫,把钱给他。”

    徐峻转过头对伦道夫说到。

    “但是……”

    “我说了,把钱给他。”

    徐峻微笑着看着部下,伦道夫连忙掏出了钱包。

    “啊,谢谢,我就知道您是个慷慨的人。”

    阿尔方索高兴的接过伦道夫手里的纸币,后者脸上的不快表情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影响,法国摊贩手脚利索的把货品装进一个大纸袋里递给了伦道夫。

    “哦,对了,我想问你一个地址,德夫洛饭店就在这前面吗?”

    徐峻微笑着问道。

    “德夫洛?这条街上的饭店我都知道,似乎没有一家叫这个名字的啊。”

    阿尔方索皱起眉头思索着。

    “不会,他们给我的地址上写的很清楚,萨尔斯街二十三号,德夫洛饭店,是家中国餐馆。”

    魏尔勒拿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片。

    “哦……您问的是德福楼啊,我还以为这里新开了一家餐馆我不知道呢。呵呵,是德福楼,不是什么德夫洛。那是家很不错的中国餐馆,老板很和气,菜肴也很不错。您再向前走五十米,在一家意大利餐馆的隔壁,门面的装饰很独特,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

    “德夫洛?”

    徐峻不禁看着魏尔勒摇起了头,原本他还纳闷一个中国餐馆怎么起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呢,现在看来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德福楼,呵呵,这个小贩的江浙口音还挺纯正的么。

    “我明白了,又是该死的翻译问题。”

    魏尔勒也只得苦笑着摇起了头。

    “不过,尊贵的先生,您真的确定要去那里用餐吗?”

    阿尔方索在一旁问到。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嗯,看在您这么慷慨的份上,我奉劝您一句,您还是换一家饭店用餐为好,为了不搞坏您的好心情。”

    “哦?有什么问题吗?”徐峻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德福楼是家非常好的餐馆,去的客人也很多,生意相当不错。不过……现在不行了,自从年初它对面开了一家日本餐厅,就不断有喝醉酒的日本人去德福楼捣乱。

    那些日本酒鬼非常凶狠,不光破坏饭店设施,有时候就连用餐的客人也遭到他们的野蛮殴打。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似乎并不愿意管他们的事情。现在已经没人敢去那家中国饭店吃饭了,我看这家饭店最多只能坚持到这个月的月底,问题如果还得不到解决,那么就只有关门了。那些讨厌的日本猴子,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诶,德福楼的周老板可是个好人啊,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商贩,帮不上他的忙。”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阿尔方索。”

    徐峻的脸色缓缓的沉了下去,帝国元首的眼睛里闪动起魏尔勒熟悉的那种寒光。

    参谋长的冷汗霎时渗透了整个脊背,这是他出来以后最担心遇到的情况,第三帝国元首,欧洲最强大的独裁者,被激怒了……

    “先生……您……”

    魏尔勒惴惴不安的在一旁轻声说到,参谋长的大脑现在正在飞速的运转着,想要组织出最合适的语句来平息这位大人的愤怒。

    虽然他并不是很清楚元首阁下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是无论怎样,他必须尽到自己作为首席幕僚的责任,这里实在不是德国元首能够发飙的合适场合。

    不过,下一刻魏尔勒惊奇的发现,元首的愤怒就像爆发时那样突然的消失了。徐峻眼中的寒光已经隐去,在他面前的还是那张熟悉的温文尔雅的面容,甚至嘴角上还挂着那招牌似的迷人微笑。要不是看到那个法国摊贩脸上还未褪去的畏惧神情,魏尔勒差点怀疑他之前感受到的那种压力只是自己的幻觉,那种恐怖的压力是否存在过。看来这位高贵的帝国独裁者终于学会用理性来调整自己的情绪,压制住他旺盛的怒火,魏尔勒为此感到大为欣慰。

    不过,事实真会是这样吗?参谋长还有些疑虑。

    “魏尔勒。”

    徐峻还在笑着,在魏尔勒眼里灿烂到有些不太真实。

    “听阿尔方索先生这么一说,我现在对这顿午餐更加感兴趣了。”

    “您难道还想去那家餐厅吗?我建议您是不是换一家,巴黎的中国餐馆应该不只这一家,我们可以有很多选择的。再不行我们也可以尝尝其他地方的风味,比如那边那家土耳其餐馆,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土耳其菜呢。”

    魏尔勒殷勤的建议到,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这位大人还是没能改了他那有些任性的脾气。

    “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魏尔勒,今天我们就在那家餐厅吃中国大餐,而且我现在已经感到饿了。”

    徐峻沉下脸来冷冷的扫了一眼魏尔勒,眼神里充满着你现在阻止一下试试看的恐吓意味。

    “那么……一切都听您的安排,先生。”

    魏尔勒一如既往的被秒杀。

    “是啊,先生决定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放心,魏尔勒先生,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伦道夫兴奋的说到,从徐峻的眼神与话语中,这个聪明的家伙感觉到了些什么。原本还以为只是一次无聊的逛街吃饭,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有一场好戏可参与,年轻的副官连忙高举双爪拥护领袖的决定。

    “就是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这个混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魏尔勒甩给了伦道夫一记眼神攻击,后者却用傻笑来表示他现在正处于无敌状态。

    “千万别出事……”

    郁闷的参谋长感到额角又开始涨痛起来。

    徐峻一行人离开那个摊子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随着吃饭时间的临近,这条街道愈发的热闹起来。街上弥漫着两旁大小饭店中传出的诱人气味,土耳其烤肉,印度咖喱,意大利披萨,法国面包,美食的气息刺激着游客的食欲,诱惑着他们走进一家家装修华美的饭馆,掏出他们鼓鼓的钱囊。徐峻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似乎对那些美食失去了兴趣。魏尔勒知道这位元首阁下是个美食爱好者,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非常兴奋的驻足流连,就像在刚走上这条街道时那样。但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的慢慢踱着步,对两旁的饭店根本视而不见,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魏尔勒忐忑不安的走在徐峻的身后,心里不断的琢磨着那个摊贩的话,他想要找到元首不高兴的根本原因。

    “我们到了。”

    徐峻突然停下了脚步,心事重重的魏尔勒差一点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我们到了?啊,对不起,先生,我走神了。”

    魏尔勒歉意的向徐峻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脸向着他们今天的目标望去。

    这是一间中等规模的饭店,门面不大,装修也很简单,但是却充满着浓烈的东方气息。

    徐峻现在的心情可谓是百感交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距离中国是那么的近。熟悉的红色门柱,熟悉的飞檐斗拱,熟悉的雕梁画栋,一切是那么的熟悉,那些线条,那些装饰,那些图案,那高高悬挂着的宫灯,那仰首弓背的腾龙,曾经多少次在梦中出现。

    “德福楼……”

    徐峻望着挂在门楣上的朱红色匾额,看着那工整圆润的字体,他的眼眶禁不住慢慢湿润了。

    “先生,您怎么了?”

    伦道夫看到元首呆呆地站在饭店门口却不进去,感到有些疑惑。

    “啊,没有什么,只是被这种风格迷住了,你难道不觉得这很迷人吗?”

    徐峻连忙掩饰着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笑着说到,声音却还是带着一些颤抖。

    “嗯,这就是东方的风格,的确很迷人,先生。”

    魏尔勒发觉了徐峻的异样,他圆滑的为徐峻解围道。

    “哦,这就是东方风格啊,似乎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哦。嗯,那么那间是什么风格呢,那间应该是阿尔方索说过的日本饭店了。”

    伦道夫在一旁说到。

    “哼!”

    徐峻冷哼了一声,他现在实在不想看到任何日本式样的东西,在他看来无非又是那种剽窃中国唐代建筑风格的式样,可是随后他就被自己看到的东西给吓住了。

    这算是什么玩意儿?

    这家饭店老板的审美能力一定在某些方面出现了问题,呈现在徐峻他们眼前的完全就是一锅东西大杂烩。虽然是日本式样的木格移门,却安装在文艺复兴式样的拱形门框上,上面竟然还雕着两个张着翅膀的肥肥的小天使。门口悬挂着日本式的方形宫灯之间竟然还缀挂着一串红红绿绿的电灯泡,法文写的餐牌上却画着日本武士的形象。整个门庭上彩旗飘飘,各国国旗夹杂着五花八门的信号旗栓在一根纱绳上在风中有气无力的挣扎着。门楣正中斜竖着一根细细小小的旗杆,上面吊着一面怎么看都有些鬼头鬼脑的小号日本海军旗,而且看上去就快被吊死了,正在做着最后的抽搐。

    最让徐峻他们瞠目的是大门两边竟然站着两个穿着黑色日式学生装一脸横肉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侍应的家伙,真不知道日本人为什么要在门口放上这样两个东西。

    东西方文化在这里杂乱的混合在了一起,不但没有给人任何感官上的享受,而且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主人那种一种暴发户般的浅薄与无知。

    “那是……好像……或许……应该是一种杂交风格,伦道夫……你需要提高自己的品味了。”

    魏尔勒愣愣地看了半天摇着头回答到。

    日本饭店门口的那两个矮小的日本男人现在正嚣张地向徐峻这里探头张望,那种无礼的眼神让徐峻感到极端地不爽。第三帝国元首极力地压抑住怒火恶狠狠地回瞪了回去,顺带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两个日本人显然没有料到会得到这种反应,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挑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急忙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对效果稍稍感到满意的帝国元首愉快地转过身,昂首挺胸地带着自己的部下走进了德福楼。

    饭店里面的空间比徐峻想象中的要大,宽敞的店堂里整齐的安放着七八张八仙桌,而且没有按照欧洲人的习惯在桌子上铺了雪白的桌布。室内的装饰与布置一切都保持着中国传统酒店的本色,干净整洁,朴素中透着俊雅。雪白的粉墙上挂着几副立轴,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却着实有些风骨。店堂的一角竖立着一面屏风,上面画着一副松鹤图,按照徐峻的判断后面应该就是出菜的厨房。

    那个法国摊贩说得没错,现在虽然是吃饭的时间,但是整个店堂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

    徐峻突然有些疑惑,既然法国本地客人不敢来这里吃饭,但是有什么能挡住自己手下那群德国大兵呢,他们才不怕什么酒鬼捣乱的,说不定还巴不得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撞在他们的枪口上,可是为什么这里连德国士兵都不进来呢。

    不过随后他就想明白了,随便谁进来都会被眼前的场面吓跑的,谁敢在一家在用餐高峰时刻还空荡荡的餐馆吃饭。一般这种店不是菜色不好吃就是服务有问题,说不定还带宰客之类的,那群德国大兵可不傻,原本就人生地不熟的,看到这种情况当然会望而却步。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伦道夫在一旁打破了寂静。

    “是啊,侍应都没有一个。”

    魏尔勒皱起了眉头。

    的确,这里不但找不到一个客人,就连一个侍应都没有,整个大堂安静的让人感到压抑。

    “有人在吗?我们是来吃饭的,有人吗?”徐峻大声的问到。

    “啊,有客人了,阿爸,快出来,有客人来了……”

    屏风后传出了一串清脆的喊声,徐峻当时就愣住了,熟悉的吴浓软语,熟悉的乡音,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一年,两年,还是……半个世纪。

    随后,一个穿着侍应服的中国男孩飞快的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

    “先生们,中午好,非常抱歉,刚才正好有点事。欢迎您几位来到德福楼。”

    很流利的法语,稍稍带着点口音,但是却非常准确。

    男孩殷勤的上前招待着,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现在非常激动。

    徐峻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孩,是的,这只是一个孩子,最多只有十四五岁左右,在徐峻那个时代正是吸收知识的年纪。干净整洁的制服对于男孩瘦小的个头稍嫌大了一点,笔挺的领口带着领结,腰间系着围裙,一副标准的欧洲侍应打扮,但是却无法掩饰住他身上的那种稚气。

    “我们就坐在这里好了。”

    徐峻在靠近窗口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先生想要要点些什么。我们这里有最纯正的中国菜,各种点心,是全巴黎最好的。”

    男孩彬彬有礼的站在徐峻身边,把一份菜单放到了徐峻的面前。

    “啊,中午好,尊敬的客人。”

    一个中年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和那个男孩一样,他脸上也同样充满了激动的神情。

    “几位是本店今天招待的第一批客人,本店会向你们提供最优良的服务,一定会让你们感到满意的。”

    中年人微笑着用纯正的法语对徐峻说到。

    看上去他有四十岁左右,带着一副细框眼镜,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脚上还穿着一双中国传统的圆口布鞋。如果在当时的中国,这是一副普通的商人装扮,不过在欧洲,这种打扮还真是少见。

    “这位是本店的经理。”男孩在一旁介绍到。

    “哦,你好,经理先生。”

    徐峻现在同样有些激动,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到同胞。

    “他是你的父亲。”

    徐峻对着男孩说到。

    “哦?您是怎么知道的。”

    那男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我听得懂中文。”

    徐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到。

    “而且,你们两个长得很像,孩子。”

    魏尔勒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徐峻,伦道夫茫然地张大了嘴巴,中国男孩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中年人也眯起了眼睛,这一切都是因为……刚才从徐峻嘴里说出的是一句标准的国语。

    这实在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而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元首的参谋长魏尔勒大人了。

    他根本听不懂元首刚才使用的语言,不过精明的狐狸阁下从那两个中国人脸上的表情推断,那可能就是中文。

    德国元首会中文,这似乎有些像天方夜谭里的故事,真不知道这位元首阁下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魏尔勒记得曾经听道根说过,元首会讲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奇怪语言。

    事后道根还专门为此问过徐峻,结果得到的却是当事人讳莫高深的微微一笑。

    不死心的道根上校在相关的书籍堆里蹲了三天,还差点拷问了一位法国的语言学家,可是除了把那位学者吓个半死之外,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大本营四十九大谜之一,‘元首的第五种语言’……仅次于第六大迷‘伦道夫的秘密小窝’排在第七位。

    现在,元首阁下神秘的第五种语言之谜终于真相大白了,竟然是中文,上帝,他学那么遥远地方的语言干什么,看来这又是一个迷啊。

    伦道夫则没有想那么多,他一点都没有听懂元首在说什么,那是一种咒语吗?单纯的副官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那个中国男人也被徐峻的那句中文给吓了一跳。

    虽然他曾经接触过不少会说中文的外国人,但是那是在中国国内。自从他背井离乡带着家人来到欧洲之后,几乎找不到一个能够和自己用中文交流的外国人。

    现在这个年轻的洋人不但会说中文,而且说得比他以前接触过的所有洋人都好,甚至比一些中国人都好,那种字正腔圆的北方官话连自己都说不太准,想到这里那个中年人不禁感到有些汗颜。

    “先生您去过中国吗?”

    首先提问的却是那个男孩,他可能是第一次遇到会说中文的洋人,所以显得非常的兴奋。

    徐峻愣住了,他感到鼻子有些微微发酸,自己该说什么,自己又能说什么,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啊。

    “嗯……我没有去过中国,孩子。”

    徐峻心中泛起一阵欲哭无泪的酸楚。

    “没去过?可是您的中文说得真好啊,我从未见过哪位法国人能够说这么流利的中文,您真厉害,先生。”

    男孩天真的称赞到,徐峻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但是脸上却还挂着平静的微笑。

    “哦,马马虎虎啦。”

    徐峻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逗得那个男孩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小林,不要太放肆了。”

    一直在观察着徐峻几个的中年人轻声呵斥到,随后向徐峻恭敬的拱了拱手。

    “小孩子不懂礼数,我代他向先生赔礼了。”

    “啊,没有关系,老板不用那么客气。”

    徐峻连忙站起身来拱手回礼,魏尔勒和伦道夫虽然听不懂元首和对方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到元首起身,他们也连忙站了起来。

    “这位先生,您可以开价了。”

    那个中年人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徐峻糊涂了。

    “开价?什么开价?”

    徐峻疑惑的望着对方。

    “您不用装样了,我说的您很清楚,现在谈谈,您准备出多少。”

    中年人沉着脸说到。

    “我很清楚?我清楚什么了?什么我准备出多少啊,老板。”

    徐峻彻底的迷糊了,这说的都是哪儿和哪儿啊。

    “唉,您还在装糊涂,您不是对面那家雇来的买家么。请你告诉对面那群小日本,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周云不怕他们。就算是老本都赔光我也不会把店卖给一群畜生,请您把我前面说得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想要这家店,门都没有。”

    中年人,啊,现在应该叫周云周老板一脸愤怒的说到。

    “什么?你把我当作买家?还是雇佣来的?”

    徐峻有些哭笑不得的摇起了头,为了避免部下们误会,他当场就把老板前面说的那些翻译给了魏尔勒与伦道夫,那两位可没有徐峻那么有涵养,当场就爆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这些洋人和日本人一样都……”男孩愤愤的喊到。

    从他父亲的话里听出,这几个洋人是日本人派来的,这让男孩感到一种被骗了的感觉。看他们听完父亲的话之后还鬼鬼祟祟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洋文,这几个家伙一定有问题。虽然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不过看到他们说完还轰然大笑的样子想想就不会是什么好话。

    “小林!”

    周老板大声阻止了男孩的斥责,他皱着眉头用法语对着笑容未褪的徐峻问到。

    “你前面说的是德语,你们是德国人?”

    “啊,我看我们之间一定出现了误会,周老板。首先,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和你说的那些日本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真的是慕名来这里吃饭的,第二,我记得我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我是法国人。”徐峻扶着手臂笑着说到。

    “那么……”周老板似乎还有些迟疑。

    “还有什么问题吗?周老板,我和我的朋友都很饿了。”

    “啊,那就请您点菜。前面误会了您,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这顿饭就算本店对您的补偿。”

    确认自己认错人之后,周老板真的感到有些尴尬,徐峻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连忙顺势恭敬的奉上了菜单。

    “那怎么好意思呢,老板,你不怕我们狮子大开口乱点一起么。”徐峻笑着说到。

    “怎么会呢,像您几位这样的客人,不会那样做的,而且我既然答应请你们,就绝对不会反悔的。”周老板微笑着回答到。

    “老板真会说话,看来今天我的运气不错。嗯,既然这样,您随便搞几个拿手的家常菜端上来,最好快一些,我们都饿了。”

    徐峻合上了菜单,上面的法文菜名看得人一头雾水,而他又不能让老板感觉自己很熟悉中国菜,毕竟他刚说过从没有去过中国。

    “嗯,请问您几位想喝什么酒。”

    “当然是中国酒,我这次来是专门品尝中国风味的,当然喝中国酒。”

    “我明白了,几位请稍等,酒菜马上就上来。小林,招待客人。”老板向徐峻一行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屏风后的厨房。

    厨师手脚挺麻利的,不一会儿,四样冷菜一壶热酒就端了上来。

    “这是什么酒?”魏尔勒犹豫的端着酒杯问到,他很奇怪酒为什么是热的。

    “这是中国绍兴的黄酒,您尝尝看。”周老板连忙回答到。

    “闻上去挺香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味道不错,是好酒。魏尔勒,这是中国的雪利酒,我想不到在欧洲都能喝到。”

    徐峻把酒杯里的黄酒一饮而尽,随后惬意的出了一口长气,多久没有喝到这种家乡的酒了啊。

    “这位先生请喝的慢一些,这种酒虽然不烈,但是后劲很足。”老板在一旁提醒到。

    “我知道,呵呵,周老板,你也和我们一起吃,哪有主人请客让客人自己吃的道理。”

    徐峻邀请老板一起用餐。

    “这个……”

    “不要犹豫不觉了,老板,难道你不屑与我们德国人一起用餐吗?”魏尔勒放下了酒杯端起了酒壶,看来这酒很合参谋长阁下的口味。

    “怎么会,既然这样,小林,给我再拿副碗筷过来。”

    周老板苦笑着坐了下来,这个德国老家伙真是好厉害的嘴啊。

    “嗯,早就听说中国人用两根木棍吃饭,没想到会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看到周老板用筷子夹菜,好奇宝宝伦道夫羡慕不已。他刚才已经玩过了,结果发现自己毫无这方面的天分,同样让他羡慕的还有元首和魏尔勒,他们也会熟练的使用这种工具。

    元首会也就算了,他可是天才,可为什么连参谋长阁下也会,那一定是和元首呆在一起时间长了元首偷偷教他的。

    伦道夫决定以后不再瞎逛,时刻跟在元首身边,说不定也能学会一两项绝技。

    “当然不容易,伦道夫,这需要专门的训练,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工具并不适合你,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拿着你的勺子。”魏尔勒从不放弃一个可以打击伦道夫的机会。

    “勺子怎么了,至少效率比你高。”

    伦道夫暗自嘟囔着,随后舀了满满一勺子水晶虾仁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对了,周老板。”

    徐峻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了小碗里,他端起酒杯对着默默吃菜的周老板问到。

    “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从附近小贩那里听说了一些,来到这里后也看到了一些,我知道你遇到了麻烦。嗯,既然我们在一起喝酒,按照中国人的习惯,那就是朋友了。所以,我希望你告诉我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些麻烦。”

    “您愿意帮助我吗?”周老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嗯……我现在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不过我在德军司令部里有几个朋友,所以……”

    徐峻微微耸了耸肩膀。

    “这样啊……”

    周老板又开始犹豫起来。

    不是他不相信面前这个年轻德国人的话,前面把他误当作日本人的说客是因为自己抱着先入为主的偏见,现在再仔细看看对方,无论是身上的穿着和流露出的气质,都显示出这个德国人拥有着显赫的地位。

    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这个德国人听完自己的麻烦之后还是否愿意帮助他。虽然这个麻烦对于一个有地位的德国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问题,不过里面还牵涉到了日本人,看看近几年德国对待日本的态度……周老板实在不知道是否能够信任对方。

    “你就放心的说出来,在巴黎还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伦道夫看到周老板那副踌躇的样子很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应该鼓励一下这个看上去有些粘粘糊糊的中国男人。

    “那么,好,各位先生……”

    周老板终于下定了决心,秉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他把事情的经过向徐峻一行人娓娓道来。

    周云周老板属于第一代侨民,两年前带着家人离乡背井到欧洲闯荡。

    实话说,这位周先生还是有些生意头脑的,在这个大部分中国侨民还只知道在工厂里打工度日的时代,他抢先看到了中华饮食在欧洲的巨大商机,于是咬着牙倾其所有积蓄在法国首都开了这家德福楼。

    他获得了成功,法兰西是个喜爱享受美食的民族,他们为此创造出了自己的法式美食文化,不但如此,法国人除了自己本民族的传统大菜还非常热衷于尝试别的民族的食品,而从各种方面都可以和法国菜系媲美的中国菜系更是对足了他们的胃口。

    周老板的生意就这样风生水起的发展了起来。

    短短半年时间,他把德福楼从里昂火车站附近陈旧简陋的街头小铺搬迁到了巴黎最著名的外来美食街上,就此成为巴黎二流饭店的一份子,周老板在这家饭店上花费的心血可想而知。

    中国人向法国移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鸦片战争时期,当时就有一些中国沿海地区的农民由于实在无法承受清朝政府贪官污吏与地主劣绅的联合压榨,被迫以极低廉的工资受僱于一些欧洲商人,背井离乡来到欧洲工厂打工。

    除了语言障碍,他们还得面对生活习惯与风俗上的冲突以及当时欧洲人普遍的歧视态度,坚韧的中国第一代移民们用自己的血泪与汗水书写了一部充满艰辛的海外创业史。

    中国移民用整整两代人的时间,终于让欧洲人接受了他们的存在。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竟然还完整的保留下了中华民族的传统风俗与生活习惯,相比之下在徐峻那个时空里的那些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却满嘴跑洋文的家伙实在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大量的中国人被北洋政府作为战地劳工输送到了法国战场上,他们用鲜血与生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同时也得到了法国政府与人民的肯定。

    战争结束之后,一部分中国人留在了这片流淌过同胞鲜血的土地上,他们在此工作劳动,结婚生子,与那些老移民一起,在法国闯出了一片属于中国人的天地。

    在两次大战之间的那段短暂的和平时期,更是成了中国向欧洲移民的高峰期。

    由于中国国内局势动荡,大量中国沿海地区居民漂洋过海到欧洲发展,其中以浙江与福建人为多。

    他们大多选择了移民政策相对宽松而且中国人已经有所根基的法国,倚靠自己掌握的各种技能,他们很快就融入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不少人还获得了国内无法企及的成功,因为这里没有什么自称大帅督军委员长之类的家伙三天两头上来盘剥他们。

    而法国在当时也成为中国留学生海外求学的首选目的地,大量的中国学生通过当时的法华教育会和留法勤工俭学会来到法国。

    他们倚靠勤工俭学在法国学习生活,吸收着当时世界先进知识和技术,甚至包括政治思想,他们梦想着倚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中国落后封闭的情况。

    他们是当时中国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人才。可悲的是,这些学生回国之后却发现自己学到的那些宝贵知识根本就无用武之地。

    其中不少人最后只能在各种大学里教学维持生计,也有一些人被在华的外资企业或者民族资本家所雇佣,不过这也和他们所学的知识无关,对方需要的只是他们的外语才能。

    不过,虽然他们没有施展他们的抱负的机会,但是却把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以及思想理念带进了中国,为中国打开了一扇通向世界的窗户,为已经闭塞了几个世纪的中国充入了清新的空气。

    当时的中国步伐缓慢但是却是真实的前进着,可是,就是这种缓慢的前进也被日本侵略军用枪炮打断了,现在回想起来实在令华人咬牙不已。

    而周老板就是抗战全面爆发之后带着自己的家人从浙江逃难到广东,随后从香港坐海轮来到法国的。

    就像前面交待过的那样,周云的创业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德福楼的生意非常红火,几乎成为这条饮食街上的头牌饭店。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那家日本饭店的出现而改变了。

    就在半年前,德福楼对面突然出现了一家日本餐馆。一开始周云虽然非常厌恶日本人,但是还是秉承着中国人的传统商业道德,开门做生意各做各人的,不惹没必要的麻烦。

    可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他不去惹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对面那家日本餐厅突然派人上门挑衅,要求周云退出饮食街,把饭店卖给他们。这种无理的要求周云当然不会同意,当场就把那两个日本代表请出了他的饭店。

    自此以后,日本人就开始不停的到德福楼捣乱。他们常常纠集一批酒客满身酒气的到饭店里胡搅蛮缠,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砸坏店内财物不说还竟然骚扰用餐的客人,一来二去之后,德福楼的生意一下子就滑到了谷底。

    这两个月更是惨淡,几乎没有一个客人上门用餐,当然,德**队的围城也是一个原因,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那些日本流氓的破坏。

    周云曾经向法国警方寻求帮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法国人似乎不想管这种事情,闹到最后也只是派了个小警官到餐馆里晃了一圈,以没有确切证据的理由把他打发了事。

    “原来如此,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痛恨那些日本人了,他们不但占领了你的家园而且还无耻的毁了你的生意。”

    伦道夫微微点着头同情的说道。

    “他们何止是占领了我的家园。这群野兽,他们根本就不配称为人类,只要你能够想像得到的暴行他们都在中国的土地上实施过。他们强奸妇女,屠杀平民和战俘,甚至连还不会走路的儿童也不放过。

    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随意地杀掉任何在他们面前出现的中国人,杀人犯不但不会得到惩罚还会受到赞扬与崇拜。”

    说完周云端起杯子把一杯酒恶狠狠的倒进了嘴里。

    “你曾经是个军人,周先生。”

    从一开始就一直默默听着的魏尔勒盯着周老板充血的双眼淡淡的问到。

    “这……”

    周云被问得一愣,他回视着魏尔勒的目光,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是的,我曾经是一个军人,您一定是看到我手腕上的伤口了。”

    周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腕,那里有一条伤疤,由于被袖口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那是日本子弹留下的。”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子弹造成的。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做出的判断,而是因为你的气质,作为一个商人,你的坐姿太挺拔了。”

    魏尔勒悠然地夹起一筷素什锦放进了嘴里。

    “是啊,这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改不了了。先生,您的观察力真是细致。”

    周云端起酒壶站起身给魏尔勒倒满了酒杯。

    “谢谢,这也是我的老习惯了,改不了了。对了,你在中国哪支部队里服役啊,陆军还是海军。”

    魏尔勒微笑着问到。

    “是陆军,中国陆军第88步兵师少尉参谋。”

    周云端着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88师?是陆军调整师?”

    徐峻猛的停住了筷子。

    “您知道88师?”

    周云惊讶地望着这个年轻的德国人。

    “是啊……德械师……”

    徐峻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就在徐峻张嘴想要说什么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随后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用蹩脚的法语叫喊到:“在德福楼里吃饭的那三个法国人,快出来!”

    伸手拍了拍周云的肩膀,徐峻微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微笑着缓缓站起身来。

    魏尔勒再次用力的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看到元首阁下现在的眼神,魏尔勒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德福楼门口两扇玻璃门中的一扇已经化为了碎片,几乎散布了整个前厅的玻璃碎片中躺着半截砖头。

    “流氓!”

    徐峻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下来。

    魏尔勒和伦道夫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的景象也皱起了眉头,这种无赖暴徒般的行径让他们想起了当年肮脏丑恶的水晶之夜。

    “里面那三个法国人快出来。”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徐峻迅速地抬起手拦住了一脸怒火中烧想要冲出去和对方算帐的周老板。

    “把几位先生拖进这件麻烦中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他们想要对付的是我,这件事情应该由我出面解决。”周云面带愧疚的说道。

    “周老板……”徐峻没有移开手臂。

    “你没有听见他们是要我们三个人出去吗?这是对我和我部下的挑衅,面对挑衅必须要亲自迎战,躲藏在别人身后比无耻的逃跑更令人唾弃,我们必须捍卫德**官的荣誉。所以,现在请你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因为这已经不是你的麻烦,这是属于我们的战争。”

    徐峻整了整领口,用力地拉挺了西服下摆,随后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走去。

    “德国……军官……”周老板张着嘴巴愣住了。

    散落在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在三双德国陆军军官礼仪皮鞋踩踏下不断发出清脆的爆裂声,伦道夫抢先一步上前为徐峻拉开了那扇完好玻璃门,三个侵略者杀气腾腾地走出了饭店。

    乌合之众,三个德国佬出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店门前整整齐齐地站着二十几号日本人,高矮胖瘦各种型号一应俱全。

    他们身上穿着颜色各异式样有些落伍的英式西服,一个个昂首腆肚撇嘴瞪眼的看着徐峻一行。

    徐峻站在德福楼的台阶上冷冷的扫视着面前的这群日本杂兵,就像看着脚下的一窝蝼蚁,眼神中透露出的那种蔑视就连傻子都能感觉得到。

    魏尔勒也同样冷冷的看着那群挑衅者,自从担任德国元首的首席参谋之后,他还从来没有感到像现在这样厌恶过什么人。这群白痴竟然胆敢打碎魏尔勒将军阁下的美好愿望,那就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数量悬殊的两票人就这样在德福楼门口对峙着,有趣的是竟然没有几个群众停下脚步围观一下。

    在现在这种时候,聪明的法国人是不会为了看热闹而被殃及池鱼,而穿着笔挺军服的德国官兵则觉得自己没有维持公共秩序的义务,于是所有人都选择了对此视若无睹。

    “这是你们干的吗?”徐峻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指着背后碎裂的玻璃门冷冷的问到。

    “还有,前面是你们中间哪一个叫我们出来的。”

    在德国元首冰冷的眼神扫视下,站在前排的几个日本人悄悄地打了个冷战。

    面前的这几个南蛮人绝对不简单,看来一定有深厚的背景,在被德**队占领的巴黎还能保持着这种嚣张态度的法国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小角色,藤源茂暗自思量着。

    对方的穿着打扮与仪态举止,怎么看都应该是上流社会的精英。

    这几个法国人刚才流露出的那种上位者固有的威压让自己感觉很不舒服,自己的表现看上去也很是差劲,要不是有大和民族的自尊心支撑着自己,差一点就酿成一生的耻辱。

    从这三个人站立的位置和相互间的态度来看,中间那个年轻人是领头的,藤源茂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

    看那个人的年纪不太像是久居高位的官僚,自己收集到的情报也显示法国政府没有那么年轻的高官。

    说起来德国倒是有不少年轻的官僚,听说他们的元首阁下也很年轻,也许和面前的这个法国人差不了几岁。

    不过,德国的官僚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法国巴黎的这种美食街上,更何况这几个人还无缘无故的侮辱了自己的门卫并且明显的想要为那个中国人出头,德国人绝对不会做这种无聊并且伤害德日双方良好感情的事情。

    想到这里,藤源茂得出了结论,这个年轻人不是某个法国富豪的子弟就是某个纨绔世家的子孙。

    藤源茂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不是他担心惹不起对方,而是觉得有些不太值得。

    原本他还以为这几个是那个中国人的法国朋友,今天特地来给自己难看的。想到那个中国人也认识不了什么大人物,所以就趁着酒兴,也趁着手下正好都在身边,准备好好给那几个法国人特别是那个不识相的中国人一点厉害尝尝。

    当然,私底下藤源茂也想在自己店里的那几位大人面前显示一下他的能力与实力。

    没想到的是,这几个法国人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收拾,看来这次只能放过他们了。

    不过,这些法国人也嚣张不了几天了,战败的民族只有受奴役的权利,等到日德达成同盟,就算再高贵的法国人也得看着自己的脸色行事,现在这只是个时间的问题罢了。

    藤源茂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找个机会下台,今天有重要的客人在场,不要为了一个小小的意气之争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真的弄到不可开交,惊动了那几位大人事小,如果影响了几位大人的使命,那自己就算剖腹都难以赎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个不知死活的中国人和这几个嚣张的南蛮人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等到里面那几位大人和德国元首达成协议,整个巴黎,不,整个欧洲都将是自己的天下。

    藤源茂觉得自己还是太急躁了,看来自己的上司让自己再磨练一下心性的建议不是没有原因的。

    藤源茂开始思量着准备说几句场面话找回些面子,随后找个台阶解决这件事,他一直认为知道进退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于是他上前两步,一抬头就对上了徐峻的眼神,随后藤源茂就像被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一般,整张脸刹那间涨成了紫红色,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藤源茂早就已经看惯了仇恨的目光,在他眼里能让对方仇恨地看着自己绝对是一个武士的光荣,因为那种目光背后往往隐藏着对自己的恐惧与无奈。

    他曾经不止一次在被他杀害的中国人眼中看到过那种无奈绝望的仇恨目光,他很喜欢那种居高临下予取予夺的感觉。

    藤源茂也早已经看惯了谄媚恭敬的目光,在他眼里这是一个高贵民族子孙应得的尊敬,卑微的贱民们只能用这种目光仰视自己,胆敢踏过这条界限的人只有死亡才能偿赎他们的罪过。

    藤源茂非常喜欢看着那些自诩不凡的异族文人、军人、官僚向自己献媚的样子,那无数为了得到自己的一句赞赏而跪倒在自己脚下的贱民们,看着他们那副无耻的嘴脸让他更加为自己是高贵的大和民族子孙而感到骄傲。

    他喜欢看到悲哀的目光,那能让他感到自己很强大。

    他喜欢看到畏惧的目光,这会让他感到自己很无畏。

    他更喜欢看到上司对自己肯定的目光,这会让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有了价值。

    但是,现在在那个年轻的南蛮人眼中的那种目光,却是藤源茂从未见到过的,他甚至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这种充满蔑视的……目光。

    他其实应该熟悉这种目光,因为他自己曾经无数次用这种目光看着那些向自己献媚的中国官僚们,那种就像看着一条狗一般的轻蔑目光。

    这个法国人在蔑视自己,这个法国人胆敢蔑视自己,这个低贱的法国人胆敢蔑视高贵的自己。

    藤源茂刚刚冷静下来的大脑顿时又被熊熊燃起的怒火所充斥。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以原谅,藤源茂暗自握紧了拳头,他还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屈辱。

    “八嘎!”

    藤源茂愤怒的大声吼叫起来。

    首领突如其来的怒骂让他的属下们都大吃一惊,他们不知道一贯冷静温和面目示人的首领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

    藤源茂在他们面前一直以绅士自居,不但自己秉承那种严格的礼仪规范还严格要求自己的属下也同样遵循。

    没想到今天这位绅士见到这三个奇怪的法国人之后竟然一句话未说直接就开骂,而且用的还是日本国骂,实在令藤源的这些部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八嘎,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他们眼神里对我们的侮辱吗?面对着我们这些勇敢的大和武士,这些南蛮人竟然胆敢用这种轻蔑的眼神,这是对我们伟大的大和民族的侮辱。”

    藤源茂原本不是这种冲动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被他的上司派遣到欧洲执行任务。

    现在的这种歇斯底里般的爆发完全是因为他的性格扭曲压抑的过久,近期工作压力又过大,加上今天又刚喝了一点酒,结果在遇到徐峻那突如其来的威压外加精神视攻击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现在的表现可以被归类为一种轻度的精神崩溃。

    可他的那群部下们哪里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首领的话都是正确的,既然首领说这几个南蛮人侮辱了大和民族,那么这几个南蛮人就一定是侮辱了,而且看首领现在那种疯狗状,看来一定还侮辱的不轻。

    那还有什么客气好讲,那群日本人不约而同的“嗷”了一嗓子就向着徐峻三人冲了过去,其中不少人还把手探进了怀里,掏出了一把把明晃晃的短刀。

    徐峻这次可真算是大开了眼界.

    虽然他坐在国家元首的宝座上的时间不长,但也着实见过了不少大世面,再说他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在这个时空中倚靠智慧与运气接连渡过几次生死危机之后,徐峻自信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感到惊慌失措了。

    可是,眼下这群日本人的突然发作却让自信的元首阁下不由自主的大吃了那么一惊。

    这算怎么回事,徐峻在日本人挺着短剑向自己怪叫着扑上来的那一刻脑子里唯一想着的就是,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日本人大多都被那种乱七八糟的所谓皇道思想洗了脑,随时会处于非正常状态,这个事实徐峻很清楚。

    日本民族的思维模式当时还处于非常原始的层面上,以至于有时候会表现的有些返祖,这个事实徐峻也很清楚。

    但是,徐峻实在没有想到对面的这群日本人竟然已经返祖到不说一些场面话就直接砍人那种地步。

    德国元首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群开餐馆的日本杂兵拿着刀追砍,徐峻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二次产生了想要开口骂娘的冲动。

    徐峻原本只是想要给日本人一些小小的颜色看看而已。

    作为一个家学渊源的历史学者,他非常了解这个海岛民族在历史中扮演的角色,无论是作为一个曾经深受其害的民族的一员,还是站在历史学者必须秉承的中立视角来看,这个海岛民族无论对周围国家还是整个文明世界都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威胁。

    当然,历史无法抹去这个民族在中华文明基础上自我发展创造出的独特文化艺术思想在世界文明历史中所应该占有的地位以及对周边国家所造成的影响。

    但是同样也不能忘记,由于近代外来民族文化的介入造成其文明发展出现断层,把这个还带着奴隶社会痕迹的原始封建国家直接带入了资本主义社会文明行列,这就像让一个还未成年的孩童突然掌握了威力无比的武器一样,加上这个民族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他们一直对物产丰富的大陆怀着觊觎之心,西方先进技术的传入使得这个深受岛国狭隘的土著文化熏陶的民族变得及其具有侵略性。

    虽然他们那优美的文化使得那种贪婪的侵略性变得更为隐蔽,但是当周围不再有能够压制他们贪婪意图的力量存在时,邻国的灾难也就就此降临了。

    徐峻由于本身的原因,再加上来到这个时空后为了自己肩上承担的责任而制定出的全球战略规划,德国介入亚洲事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过,现在的他作为一个正在慢慢成熟起来的国家领袖,非常清楚现阶段不是和远在东亚的小帝国发生正面冲突的最佳时机,无论从政治上还是战略上,德国在现有环境下和日本撕破脸绝对是个愚蠢的决定。

    当然,他也不会同意德国犹如历史上所做的那样和日本结盟,因为这更加愚蠢。

    徐峻给德国定下的对日本外交策略是,中立。

    这并不是瑞士佬最热衷的那种绝对的中立,何况瑞士佬在他们的绝对的中立之下都不知道玩了多少花样,徐峻想要的是那种他非常熟悉的美国式的“中立”。

    说的直白一些,就是一种建立在强大霸权之上的“中立”,那种看得不爽就可以由观众变为裁判员乃至直接下场参加比赛的“伟大的中立”。

    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日本在亚洲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虽然大日本帝国陆军在德国国防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他们的海军还是有些看头的。

    为了让德国能够站在那种“伟大的”、“公正的”、“无私的”、“绝对的”中立立场上介入亚洲事务,徐峻就必须在德国完成他的整体的战略部署之前,与日本保持表面上稳定的关系。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无论今天这件事情如何收场,这都是一件非常严重的外交事件。

    日本移民或者侨民持械攻击第三帝国元首,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无法善了,因为这不光是涉及了徐峻个人的人身安全,更是涉及到了一个强大国家的国家尊严和民族尊严。

    国家尊严不能受到任何形式的侵犯,与此相关的问题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就是一场战争的契机。

    德国元首代表的就是德国,而且在现在这种特殊的独裁政治体制之下,德国元首还代表着整个德意志民族。

    任何问题只要涉及到了民族,那就更严重了。

    现在的德国是怎么样的大家都清楚,国家社会主义思想与民族主义精神风头正健。

    这是个只要一提及日尔曼人的荣誉,德国士兵会马上狂化给你看的时代。

    德国元首被日本人攻击,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徐峻连想都懒得去想了。

    如果在他的战略部署完成之后,遇到现在这种事件徐峻说不定会去感谢上帝,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却成了让他感到棘手的麻烦。

    徐峻开始对自己这次有些冒失的微服私访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这样自己叫个外卖好了,反正原本只是想要吃顿中国菜而已,在哪里吃不是吃呢。

    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看怎么把这件事件造成的影响减至最低,如果处理的好,说不定可以把这场灾难化为一个契机,并且从中为德国谋取一些利益。

    当然,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保证自己不会被这群白痴乱刀砍死。

    德国元首的脑子里一边快速的转着这些念头,同时身手灵活的闪避开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以及一个嗷嗷怪叫口气难闻的日本杂兵。

    还未等徐峻调整过姿态,另一个面容可憎的矮个子紧接着扑了过来,由于这厮的身高与德国元首阁下差距实在过大,原本应该对着腰部捅去的一刀现在却向着徐峻的大腿插了过去。

    帝国元首急忙往旁闪避,虽然没能让这家伙结结实实的插上,但是却也没能彻底的躲过,还是被那家伙在大腿一侧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那个日本矮子一看得手,一边得意的吱哇乱叫一边挥舞着短刀想要再接再厉,徐峻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的打算,气急败坏的德国元首一个大脚就把那个白痴开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混乱嘈杂的现场刹那间变得一片寂静。

    枪声响起,事态也就彻底的失去了控制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虽然法国和德国已经展开谈判,但是只要双方的停战协定一天没有签字,战争也就一天不算结束。

    德国人和法国人在理论上还处于敌对状态,虽然德国实施的温和占领政策在消除双方敌意这个问题上得到了一定的效果,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德国占领区内两国人相处的还算融洽,但是这种关系是否能够经历起时间的考验,谁都不敢对此做出保证。

    在这种敏感时刻,任何过激的行为都会导致严重的冲突,不论是法国人还是德国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法国人害怕过激行为会刺激德国人并遭到严酷的报复,在停战前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值得了。而德国人方面则害怕自己掌握不好使用暴力的限度以致违反了元首阁下的命令,触怒伟大的元首阁下是德**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于是,德**队与法国平民在无意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还造成了一个令双方都始料不及的结果,德国占领地区内由于前期战争而引发的社会治安问题在德军那虚张声势的武力威慑以及法国人刻意的自律忍耐之下,竟然开始显著的好转起来,有些地区的治安状况甚至达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完美境界。

    在德国占领区混不下去的流氓强盗小偷之类的宵小之辈蜂拥逃往还在法国政府控制下的地区,这些罪犯的大量涌入造成政府控制地区的治安情况开始急剧恶化,由此导致了那些地区的平民要求政府立即展开停战谈判的呼声开始日益高涨,这种后遗症是徐峻和手下的那群将领们所料不及的。

    在德国占领区里,德**队严格遵守着统帅部的命令,除非遭到攻击需要自卫,否则不得随意使用武力。就算是执行任务需要也只能使用有限度的武力,必须避免造成无辜平民的伤亡。

    而为了回报德国方面的温和政策并且加强相互间的信任,法国人则开始自发的向德军上缴他们收藏的武器弹药。

    由于前期法军溃败的太快太惨,大量的武器弹药流散到了社会上,光是巴黎市民上缴的武器就可以装备一个步兵团,其中甚至还有轻型迫击炮,而各种爆炸品与军用弹药更是不计其数,足以把巴黎市中心夷为平地两三次了。

    德国人与法国人由此建立起了初步的相互信任关系,德国人给予了法国人在日常生活上的完全的自由,而法国人也承认了德国人现有的统治事实。

    双方关系正在慢慢的缓和融洽之中,虽然基础比较薄弱,但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德法双方都在努力的约束着自己的行为,极力的维护着现有成果,而双方也都从中获得了不少好处,以致现在谁也不愿意由于自己这边的原因而破坏现有的这种良好关系。

    现在,大家可以明白巴黎街头响起一声枪声是一件多么严重事件了。

    这里是巴黎,是战争时期的巴黎,这里不是纽约。

    你在纽约街头就算端着“芝加哥打字机”扫掉十个弹鼓也没几个人会在乎。就算有人在乎,美国警察也会照惯例“姗姗来迟”,开枪者大可优哉游哉的点上一根哈瓦那雪茄吐上几个烟圈随后堂而皇之的坐上黑帮改装防弹别克车扬长而去。

    这里是巴黎,军队密布的巴黎,在这里一声枪响会引来异常严重的麻烦。

    因为无论开枪的是德**人还是法国平民,都会给双方刚刚建立起的那种相互信任的关系蒙上一层阴影,这是德法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更是正在努力推动这种关系正常发展的德国元首所不能容忍的。

    军队可不是警察,绝对不会姗姗来迟,特别是以元首意志为最高使命的德**队。

    果然,在枪声响起两三秒钟之后,整条美食街沸腾起来了。

    被枪声惊动的德国官兵们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都不约而同的抽出各自的武器飞快的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跑去。

    德国士兵按照规定是不能携带武器上街的,不光是为了防止武器失落,更主要的原因是怕这些悍勇的战士遇到什么麻烦之后管不住他们的手指。

    不过,虽然这些德国士兵没有携带步枪,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完全没有武装。

    德军条例里没有不允许士兵携带刺刀上街的条文,所以有不少德国士兵上街游玩的时候腰间还挂着刺刀,一方面看上去比较威风,另一方面是为了遇到什么意外时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毕竟战争还未真正的结束。

    德**官倒是可以携带武器上街,但是他们却常常不喜欢这样做。也许是因为那支手枪太重了,逛街的时候太累赘,又或者因为这些德国绅士们不想惊吓到他们想要结识的法国美女,不管是什么原因,在场的德**官中有不少人没有携带他们的手枪。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们赶往事发现场的劲头,没有武器又怎么样,德**官是无所畏惧的。

    当一大票或端着卢格或赤手空拳的德军军官们带着更大一票攥着刺刀的德国士兵赶到事发现场时,现场的枪声已经密集的犹如炒豆一般了,四处横飞的子弹令这群自认从枪林弹雨中闯荡过的职业军人也不得不分散开来各自找地方隐蔽。

    在德军占领的巴黎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德国官兵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现在这段狭小的街道赫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战场,战斗双方正隔着中间的街道兴高采烈地对射着。

    一个德国陆军中校作为在场军衔最高的军官,暂时接受了这只德国散装部队的指挥权。

    现在交战双方的手枪都打出机枪的动静来了,看来什么喊话警告之类的都是多余的,而自己手头上的武力实在有些薄弱,强行介入的话一定会出现无谓的伤亡。

    德军中校决定先让这些官兵封锁住这块地区,现在场面这么火爆,卫戍司令部那边一定得到消息了,附近的武装巡逻队也一定正在赶来,自己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大部队到来之前阻止对方逃脱。

    这可是一件难得的恶**件,如果自己在处理这件事情上表现突出,说不定还能获得元首阁下的青睐。

    德军中校从一个作为掩体的货摊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他想要先摸清楚双方的情况,那样在后续部队到来之后,他也可以有表现的机会。

    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是黑帮火并,双方都躲藏在街道两边的饭店里,从窗口向对方射击,很有些美国西部片的味道。

    但是随后中校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断,战场经验丰富的他已经听出其中一方的枪声中有德军MP38轻盈的连射声以及卢格手枪独特的脆响。

    是德军制式武器,难道说其中一方是自己人?

    中校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又不太可能,如果是德**队,那么怎么只有手枪与冲锋枪呢?

    难道是盖世太保?看来应该是他们,国家秘密警察的确只携带容易隐藏的轻武器。

    确信其中一方是德国人之后,中校立即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支援他们。

    虽然军方对盖世太保一向不怎么感冒,但是再怎么说都是元首下属的机构,同样都是德国人,总不能因为不喜欢而眼看着他们吃亏。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我是德国陆军赛雷文中校,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德国统帅部发布的巴黎市特别管理条令。我命令你们立即停止射击,放下武器,从房子里走出来投降,不要试图逃跑,这里已经被德国国防军包围了。”

    赛雷文中校从货摊下发现了一个硬纸卷的喇叭,看来是货摊主人叫卖的工具,他端着那个喇叭大声的喊起话来。

    “赛雷文中校,我是莱茵哈特.冯.施泰德,帝国元首。”

    密集的枪声中一个声音高声喊到。

    “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包围这块地区,封锁这条街道。逮捕对面那家饭店里所有的人,胆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元……元首阁下……”

    赛雷文中校大张着嘴巴转过脸望向蹲在身边那几个同样一脸震惊的军官们。

    呆呆对望了几秒之后,几个军官不约而同的跳起身来,拔出手枪一边向着那家日本餐馆射击一边疯狂的向着德福楼冲去。

    几个陆军军官一路上闪展腾挪把德国陆军步兵标准战术动作发挥到了极致,三下两下就冲入了德福楼。

    如果说他们这是急于向伟大的元首阁下表忠心的表现,那实在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帝国领袖遭到危险时,保护领袖的安全是所有德**人的首要职责,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在德**人的心里现任的帝国元首是像上帝一样伟大的存在,让他受到任何损伤都是全体德意志军人的耻辱。所以当军官们发现交火中的一方竟然是帝国元首的时候,这些人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赶到元首身边,确认并保护他的安全。这就像一种条件反射,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已经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应。

    “上帝,真的是元首阁下。”

    带着一肚子疑惑的赛雷文中校冲进德福楼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中间的徐峻。这位帝国领袖镇定自若地坐在一张餐桌边,身后站着一个持枪的年轻人和一个神色阴沉的老人。

    赛雷文注意到了他的元首右边的大腿上绑着一根草绿色的军用绷带,看上去似乎伤的不轻,绷带连同右边整个裤管都被鲜血染红了。不过元首阁下并没有像常人那样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委顿,还是保持着他那种优雅的仪态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和身边的同僚们。

    “向元首阁下致敬!”

    便服与制服的反差很大,几个军官一时间差点认不出徐峻,不过随即他们就认出了这张面孔。看到真的是帝国领袖,军官们连忙把手枪插回枪套,随后用力一撞靴跟挺起胸膛向徐峻敬礼。

    “致敬,我的元首!”

    徐峻缓缓的向几个军官点头还礼。

    “你是赛雷文中校。”

    徐峻望着赛雷文问到。

    “是的,我的元首。”

    赛雷文点头致意。

    “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不想多说什么,你执行命令去。”徐峻大声的说到。

    “遵命,我的元首!”

    赛雷文恭敬的敬了个军礼之后拔出手枪向着门外冲去。

    赛雷文可不是笨蛋,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是什么都别问坚决执行元首的命令最为妥当,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元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良好。

    刚才还打得像炒豆般的枪声现在已经停了下来。实际上日本人这边在德**人们拿着武器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停火了,要不是有几个不懂德语又被硫磺味冲昏头脑的家伙还在激动的继续开火,这场战斗在赛雷文喊话之后就可以停止了。日本人并不担心德**队的到来,相反他们还非常乐意看到德**方的介入。德国是日本的盟国,在这场冲突的最终处理上,德国一定会偏向自己这边,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另一个原因是,当冲突爆发之后,他们越打感觉味道越不对,因为自己的对手似乎嚣张的有些过了头了。

    受到那个年轻的南蛮人侮辱之后,藤源茂当时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也不再顾忌对方有什么背景身份了,直接就带着人冲了过去。在藤源茂的心里,对白种人一直存在着强烈的敌视与蔑视。这些南蛮人之前只是凭借着坚船利炮才压制了日本整整一个世纪,而现在日本拥有比他们还要强大的坚船利炮,他们还有什么资格阻挡大日本帝国制霸天下的脚步。

    从他个人角度来看,现在就算杀掉面前那几个南蛮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最多也就在扫尾时的手续上麻烦一点罢了。而且如果让上面知道自己是为了维护大日本帝国荣誉而做的这件事,一定会获得上层的谅解,说不定还会因此受到表彰。

    可是就在佐佐木在那个可恶的南蛮人腿上划了一刀之后,局势发生了突变,对方竟然开枪了。

    对方有枪这个事实让藤源茂被武士道精神烧昏的大脑冷静了下来,这时候他才发觉问题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多了。现在这个时候,能够佩枪上街的可都不是普通人,或多或少都和德国人有些关系,甚至根本就是德国的官方人员。

    想到这里藤源茂不禁吓出了一头冷汗,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因为自己和德国人发生冲突而导致两国关系受到损害,无论他藤源茂再怎么精明能干,为帝国立过再多的功勋都是一句空话,到时候自己就算剖腹谢罪,上面的大人们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不过藤源茂回过头再一想,这几个南蛮人看上去不应该是德国人,因为从头至尾对方使用的都是法语。如果真是德国人,在自己带着人刚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该用德语表明身份了,如果他们这样做的话,这场冲突也就根本不会发生。

    看来一定是投靠德国人的法国人,藤源茂想明白这一点后不禁再次勃然大怒。虽然他曾经亲自策反过不少中国官员为大日本帝国服务,但是他从骨子里极端厌恶这种背叛自己的国家与民族的行为。在他看来,那种家伙连最基本的人类都不能算,只能和家畜相提并论。现在这几个南蛮叛徒竟敢对着光荣的日本武士开枪,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行为。想到这里,藤源茂做出了这次事件中第三个错误的决定,他命令自己的部下回店里取抢,开火还击。

    就在他下达那个命令之前,他手下的“武士”们已经有三四个倒在了地上。虽然对方只有两支小小的手枪,但是和那些“武士”们手里的短刀相比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第一个倒下的就是那个矮小的佐佐木了,被站在受伤南蛮人背后的一个年轻的南蛮人一枪打中了脑袋。可怜勇敢的佐佐木连一句报国遗言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去见了天照大神。

    就在其他的日本“武士”们暗自担心佐佐木君是否能找到回靖国神社的路的时候,那个年纪有些大的南蛮人也拔出了一支手枪。这次轮到渡边君,他当时正怒瞪双目挺着小刀往前冲,嘴里还在大喊着佐佐木君的名字小次郎,那种奋勇无畏的身姿实在令众人暗自赞叹。可是还未等他踩上台阶就被那个老头一枪打中了胸口,接着三岛君和佐藤君也被子弹击中,佐佐木君在路上不会寂寞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致使日本“武士”们狂热的大脑迅速降下了温度,现在就连最迟钝的日本人都已经明白对方是在玩真的,冲上去根本就是白白送死。不过作为天皇陛下的武士,他们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胆怯与退缩。这群忠勇的“武士”们继续疯狂挥舞着小刀,嘴里也继续呼喝着毫无意义的音节,脚底下却都开始暗自缓慢的向后移动,同时还在不断地用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周围同伴的位置,保证自己不至于因为过于突出而被对方视为威胁开枪射杀。

    与此同时,那两个持枪的南蛮人也开始扶着受伤的南蛮人飞快的向着德福楼里退去。

    藤源茂的命令让所有日本人都松了一口气,用小刀对付手枪确实有些勉为其难。听到首领下达使用枪支的命令,他们连忙一窝蜂地跑回了饭店。藤源茂打开伪装成更衣箱的枪柜,向他的忠勇部下们分发了储藏的武器。随后他又急匆匆的赶去向那两位来参加聚会的大人物做了报告,他们不可能不被外面的枪声所惊动,必须尽快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藤源茂在这里留了一个心眼,他一脸坚毅地告诉那两位大人物,有几个法国人想要对他们图谋不轨,结果被自己的部下即时发现,对方悍然向他们发起攻击,已经有好几个位帝国勇士因此而为天皇捐躯了。现在自己正带领着部下殊死抵抗,他们将誓死保护两位大人的安全。同时他又告诉对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这里的枪声很快就会惊动德**队,援兵很快就到,而且自己的部下智勇兼备足以阻止对方进入这家饭店。藤源茂知道这两位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身上又负有重任,德国人无论如何都会给他们几分面子。只要由他们向德国人开口申诉,对面那些让自己损失惨重家伙一定会为此倒大霉。

    枪支在手,大日本帝国“武士”们的勇气顿时就回来了。

    “武士“们挥舞着手枪发誓要用那三个卑鄙的南蛮人的脑袋来祭奠惨死的同伴。几个最强悍的家伙带着头叫嚣着冲出饭店,可还未等他们冲出饭店前庭,几个可怜的家伙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密集弹雨笼罩住了,刹那间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帝国勇士当场被打成了筛子。

    他们在为帝国捐躯之前没有发出一声惨叫,目睹着三位大和的忠勇武士在弹幕中震颤着的雄壮身姿,其余的勇士们忍不住赞叹不已,如果不是自己也在子弹的威胁之中,说不定有人会当场写一首和歌以作纪念。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个勇士反应非常敏捷,虽然连滚带爬的姿态有些有**份,但总算是从那犹如蝗虫般乱飞的弹雨中逃了出来,只不过每个人的腿上和身上都添了几个小洞。那几位勇士在饭店的地板上翻滚着,叫声凄惨的犹如杀猪一般。

    对方似乎有了援兵,藤源茂小心的拉开窗帘从窗口一侧探出头去观察着对面,赫然发现十几个穿着深色便服的南蛮人站在德福楼的窗前向这里瞄准。

    “可恶,对方叫来了援兵,他们卑鄙的伏击了我们。”藤源茂愤怒地向部下们喊到。

    “那些该死的混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组长。”一个部下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诸位,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日本帝国的荣誉,战斗!”

    “嗨!”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西部牛仔式对射就这样展开了。

    藤源茂一开始还挺有信心,他的部下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专家,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可是随着战斗的推进藤源茂感到后脑勺越来越发凉,对面那些人绝对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种私人保镖,无论从枪法还是动作上来看,那些穿着深色便装的家伙完全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

    而且他们使用的武器也令人感到怀疑,全部都是德国产的军用制式武器,卢格手枪,毛瑟手枪,甚至还有MP34冲锋枪。拥有这些武器说明对面那群人和德**方的关系很不简单,看来自己真的惹麻烦了。

    藤源茂开始希望德**队尽快赶到阻止这场战斗,如果德国人像他的长官告诉他那样非常重视德日之间关系的话,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有所转机。

    在藤源茂的祈祷声中,德**队蜂拥而至。

    如释重负的藤源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帝国将会为他今天的愚蠢行为而付出怎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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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之战斗在第三帝国最新章节第三百六十章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