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下去，如此反复罢了。”
“你有啥生活，你最多就是生下来活下去，而不是因活而生下去，也不是生活下去……”
“做何理解？”
“你每日都做什么？”
“让别人承受我的目光。”
“别说的那么牛逼，不就是等人来，跟别人干瞪眼么，你说说你，如此强烈得一道光，你做什么事不好，你非要跟别人瞪眼，你说你瞪眼，你非得把人瞪瞎了，你说你图什么？你快乐吗？”
“……”
“你如此亮的一道光，你为何不去做那黑夜中行走，迷失方向之人的引领者？你千百年来，你守在这里，瞪瞎了多少人？”
“就你一个”
“我去，那你瞪赢了多少人？”
“除了你。”
醉轻舟突然觉得，自己还挺荣幸的。
“那你每天这么瞪眼，你觉得快乐吗？”
“何为快乐？”
“你看看，你连快乐都不知道，你真是可悲，你是不是都没有情绪的。”
“情绪为何物？”
“来，正好我也没事做，我就来给你普及普及知识。”
“……”
陌生声音，突然觉得，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很长时间，自己都要听这个人说下去。
“所谓情绪，有最基本的，喜怒哀乐，喜，就是喜悦，怒，就是生气，哀，就是悲伤，乐，就是快乐。”
“什么意思？”
“别着急，我来给你做个比方。你听到我说话，就特别的不情愿，说话甚至有些急，有些烦躁，这就是怒，“你他妈的，把老子眼睛搞瞎了，我草”这种情绪，可以觉得是愤怒的情绪，当你遇到这样的情绪的人，这是他在告诉你，你活着有些人或者事，让他不顺心了。”
“哦……我是让你不顺心了？”
“你觉得呢？？？？”醉轻舟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那喜和乐呢”
“喜，你把我送出去，真是一件喜事啊，顺便再给我副眼睛，真是很快乐啊……”醉轻舟继续解释着，虽然这种解释，带有很强的目的性，还有奢望，但总是最真实的。
“哀呢？”
“倘若，我这辈子都在这里，我想我会很悲伤。”醉轻舟没有之前那么平静的情绪，而且一种很牵扯别人的情绪，让人为之可惜。
“这就是喜怒哀乐？先是伤了你的眼睛，然后困于此地，当初给你选择，你却选择留在这里，毁了双目去救他人，现在你又觉得，有了眼睛，离开这里，是你的喜和乐，那你当初为何选择留在这里？”陌生声音有些不解。
“你怎么称呼？”
“詹鹤……”
“你说的情况，是存在着“贪婪”“责任”这两种，“责任”就是你不愿意做，但却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贪婪”人性最根本的，贪念是我们更加的快乐，但是，贪恋是无止境的，比如，我当初的选择，是取决于责任，而现在我奢望着，我可以有一双健全的眼睛，走出这里，取决于贪婪，我又希望我这双眼睛，最好是能火眼精金，看透一切，或者是能看千里之外，或者可以预见未来，这几种情绪，被称之为贪心。”
“那你会收住你的贪念吗？”
“可能不会，可能会……”
詹鹤没有言语，醉轻舟继而又说“贪念”这种东西，谁又能控制得住呢？”
“倘若给你三双眼睛，一双可以看透世事，一双可以看见千里之外，另一双可以预见未来，你会选哪一个？”
“我想，这双眼睛，尚能看见，足矣。”醉轻舟突然觉得自己眼睛没了，说话都那么富有哲理了。
“哎……太像了，看来这是缘分。”
“什么太像了？”
“我的儿子有一双眼镜，看你如此渴望，而又不贪心，那么就赠与你罢。”
“别别别，我虽然无比渴望有一双眼睛，但是，您也不用特地为了我，把您儿子的眼睛扣给我吧。”醉轻舟突然觉得这个礼物太突然，太珍贵，不能碰。
“我的儿子，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们詹鹤一族，世代以眼睛最属珍贵，所以死了以后，眼睛会被保留下来。”
“哦，抱歉，世界最痛苦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节哀。”
詹鹤不言语，醉轻舟怎么的，突然将话题带的如此沉重。
“如果这三双眼睛，拥有三种特殊能力，你想拥有哪种？”沉默了会儿，詹鹤声音缓缓响起。
“看透世事？倘若能看透世事，那么活着痛苦又累，还是看不透的好。预见未来？这样虽然可以看到未来，避免许多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能力终究有限，倘若你知道了，却做不到，那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看清千里之外？倘若必须选一种，那我就选可看千里之外。”醉轻舟如实说。
詹鹤若有所思。
“我们詹鹤一族，总是会在詹鹤成年之时，赋予眼睛一种特殊的能力，还记得那日，我的儿子，站在詹鹤族长面前，义正言辞的说“我要看清千里之外的眼睛”，所有和他同一期的孩子，都选择了其他两种，唯独他，选择了千里眼。”
“你的儿子，是优秀的。”醉轻舟觉得真的很出色。
“为何？”
“你的儿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是的，从小的他，就比别人更有想法，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哪怕只有他一人，他也是如此坚持得做着。”
醉轻舟可以感觉到詹鹤很悲伤，为了缓解气氛，醉轻舟说了句“现在的你，感觉到了心痛，就是情绪之中的“哀””。
“哦……原来你失去双眼，是如此的辛苦。”
醉轻舟虽然不能体会到“丧子之痛”，但是，偶尔可以看到，父母可以为了子女，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最宝贵得东西，生命，眼睛，金钱……可想，这些东西，应该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吧。
醉轻舟其实挺想问，他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但是怕詹鹤触景伤情，还是忍住了。
“你想问我的儿子，是如何死的？”
“是的”醉轻舟如实承认。
“哎……当时，是这样……”詹鹤开始回忆起往事。
“族长，我看到千里之外，有敌来犯詹鹤一族。”此时，詹鹤一族正在商讨着一年一度的詹鹤成人礼。
“灵儿，不得无理取闹，快回家去”詹鹤詹凛渊说着。
“父亲，灵儿真的看到千里之外，有敌来犯。”詹灵儿眼神真诚，似乎也不像是说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詹凛渊看着族长。
“我族人，几百年下来，已无可看见千里之外的詹鹤，如今，也只能由预见未来的詹鹤，去看一看，是何种情形。”
“是，族长”詹凛渊很开心，至少不是因为有敌来犯开心。
“族长，我率众詹鹤去看，未来詹鹤一族，没有战乱纷扰，一片祥和。”
詹灵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人，“不，我是真的看见了。”詹灵儿摇着父亲的手。
“孩子，真的没有敌人来犯詹鹤族。”灵儿的母亲也是可以预见未来，为了不伤害他的灵儿，怀揣了这种私心，亲自去看了看。
“母亲，真的有人要犯詹鹤族，我没有骗人，我没有撒谎，母亲，你一定要相信我。”詹灵儿有些慌乱，哭着说。
“灵儿，不得无理取闹，快把他带回去。”詹凛渊有些生气的冲着灵儿母亲。
詹灵儿被禁足一日，他逃出来后，许多小伙伴都嘲笑他“撒谎精”“瞎子”。
“我没有说谎，真的有敌来犯。”
没有人听他解释，没有人相信他。
“母亲，你相信灵儿吗？”詹灵儿哭着跑回家，寻找安慰。
“灵儿，母亲相信你，可是，未来里，詹鹤并没有受任何族倾犯。”
“母亲，真的有……”
“放肆，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说着，詹鹤拿起鞭子，准备狠狠地抽他。
“父亲，为何你不可能相信灵儿，父亲都不相信灵儿，那么其他人，更不会相信，父亲，难道在你眼中，灵儿就是喜欢无中生有，以此来获得关注的人吗？”詹灵儿说的不卑不亢。
詹凛渊无法反驳，但是没有更多的证据。
“你没有更多的证明，那么多詹鹤看到了未来，而你所说的有敌来犯，还有什么证明？。”
“我会找到更多的证明。”詹灵儿生气的跑出去。
日夜兼程，来到了敌军军营。
“听闻詹鹤一族早已没了千里眼，所以这次偷袭，定能成功。”
“算你小子立了头功。”
“嘿嘿，谢谢头领……”
詹灵儿想着如何将这里的情况带过回詹鹤族，听着两人如何部署，如何攻击詹鹤族。
詹灵儿连夜回去。
“灵儿，你去什么地方了？”母亲很着急，詹灵儿发现所有人不相信他时，他也只能去求母亲。
“母亲，真的有敌人。”
“你还敢回来？”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灵儿母亲将其护在身后。
“父亲。”詹灵儿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性，说再多也是没用。
“你口口声声说有敌人，那你知道敌人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
“敌人有多少兵力？”
“不知道”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父亲的儿子。”
“口舌之争，在这里，没有人因为你是我得儿子就会相信你。听着，我知道你是觉得同伴嘲笑你的眼睛，你为了引起注意，才这么说的，好来彰显，你的眼睛是有用的。”
“父亲，我以为你会的。”詹灵儿有些受伤，“父亲，灵儿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听着詹灵儿的话，詹凛渊有些动容，“灵儿。”
詹灵儿推开詹凛渊伸过来得手，“我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说什么，当初我选择这千里眼，我没有觉得没有用，对于别人的嘲笑，我虽然很伤心，但是我一点不在意，可是，父亲，你却不相信我？”詹灵儿受伤的眼神，让詹凛渊为之一振。
詹灵儿跑走了，跑到以前受伤了以后，经常走路的溪边。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你们不相信我，看吧，明日就会攻过来，你们都会死。”詹灵儿生气的说，扔着石头，把所有的愤怒都丢到水里。
“就因为我是孩子吗？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我为什么要说谎？孩子就应该不被信任吗？”
“父亲，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觉得我是为了吸引大家目光，我才没有那么孩子气……”
等詹灵儿把火全都发完了以后，坐在溪边，抬头看看天空，周围黑的吓人，但是他可以看清周围一切，他不害怕，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詹灵儿想着，如果天亮了，众多敌人攻过来怎么办，他的家人，族人，还有这陪伴他的小溪，全部都会不在，詹灵儿越想越害怕，等詹灵儿回过神来，他已经现在詹鹤族的武器库前。
詹灵儿偷偷将这些可以埋伏的东西，一点点搬了出去。
第二天，敌人攻来。
“族长，不好了，猖炎虎攻过来了。”众人大惊失色，这猖炎虎几乎是最凶猛的妖兽之一，远在狼溟之上。
“已经攻到山下了。”
“速速备战，快去武器库。”
在詹凛渊的带领下，快速进入战斗状态。詹鹤族最厉害的武器，重量比较大，需要时间。
“速度太快了，武器来不及拿。”
“加派人手。”
“猖炎虎已在山下。”
“彭……阿……”
“不好有埋伏……”猖炎虎速度慢下来。詹凛渊有一丝庆幸，可以赢得更多时间。“到底谁设的埋伏。”詹凛渊第一反应居然是詹灵儿。
“灵儿”
詹灵儿所设机关，也只能拖延时间，以他的力气，搬不动大型武器，所以尽可能快的，将这一切部署完成，为詹鹤族赢得时间。
詹灵儿忙到天亮，太困了，就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候猖炎虎已排山倒海的攻过来，詹灵儿环顾四周，巧妙避开，此刻得他，很开心。他是有史以来，觉得自己得千里眼是如此的有用，并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感到幸福。
詹凛渊看到詹灵儿周围几乎都是猖炎虎，可是他总能巧妙的躲开，詹凛渊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突然间，詹凛渊知道为何灵儿笑的如此开心。
正当詹灵儿慢慢像詹鹤山的秘密隧道走去，突然，“咖”一声，詹灵儿的腿被大型夹兽夹给困住，鲜血直流。
很快，灵儿的声音吸引了大批猖炎虎。
“投石器拿过来了。“
“放”詹鹤一族发起了猛攻，这投石器，利用大型石头，上面裹一层易燃物，投过去，猖炎虎以吐火焰攻击为主，接二连三的石头过来，皆被染上了火焰。
真是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猖炎虎被攻击的节节败退。众人看到灵儿被困，不约而同的减少那里的火力。
“这里攻击薄弱，我们从这里进攻……”猖炎很快发现，灵儿那里得攻击最为薄弱。
“快，拿箭来。”詹凛渊眼中布满血丝，部分詹鹤族，迟迟不肯行动。
“这是军令。”
猖炎虎从灵儿上空越过，没有伤灵儿丝毫。
詹凛渊下令“攻击詹灵儿。”自己率先射出一箭。
“哼，居然不惜牺牲自己族人，看来这詹鹤族，比我们还无情。哈哈哈哈哈哈哈，众虎听令，保护詹鹤族小鬼。”猖炎虎一声令下，两只猖炎虎守住了灵儿，猖炎虎的翅膀堪比铠甲，刀枪不入。
保护了詹灵儿，詹凛渊猛攻，猖炎虎不得不下令，放开灵儿后，詹凛渊射箭不断，猖炎虎真是松不得，护不得。
一时间，陷入僵局，猖炎虎进退不得。
这一段时间，几乎耗尽了，詹凛渊毕生的力气，这样下去，詹鹤一族完全支撑不下去，而自己再也无法下狠心，继续攻击自己的孩子，詹凛渊站在山上，就哭了。
众人沉默不语，灵儿可以看清山上的一切，“父亲。”如此严厉的父亲，哭的也像个孩子。
他知道，自己不死，詹鹤一族是不会平安的。
詹凛渊突然心一抽搐。“灵儿。”
灵儿突然挣脱困兽夹，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腿扯下，骨头分离，这一挣扎，灵儿的半条命没了，他耗尽最后一口气，冲进了詹鹤族的箭林之中。
“灵儿……”
“给我打……”众人面对灵儿的死，各个无法释怀，猖炎虎节节败退，元气大伤。直到退兵。
詹鹤的悲伤将一切打破，醉轻舟无法安慰，其实詹鹤本是有情绪之人，但是大悲以后，再无其他情绪。
“我无法想象，他那么小的孩子，是如何将武器库的东西，搬了出去？我也无法想象，这个孩子，在禁受了如此多的不信任，还能坚持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詹凛渊声音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我不是个好父亲。”
醉轻舟一时间想不起什么安慰人的话，其中苦涩，岂能三言两语说清。
至此，陷入一片沉默。